宴會現場鴉雀無聲。
鍾婉玲雙手輕輕覆弦,微微喘息著。似乎她剛才不是在彈琴,而是化身成了一滴水珠……最後奔湧匯入海。這是一趟神奇的“旅程”。
而她,也“帶著”大家一起參加了……
琴有生命是不夠的,必須要人也有生命。人有了生命,才能賦予琴音生命!
這是她學琴的時候,古庵裡的妙音師太告訴她的。不過,有一段時間沒有摸琴了。她還是覺得有些生疏。當感覺周圍太安靜了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彈得很糟糕。於是,她抬頭。卻不是看領隊張彥方教授,而是在人群中尋找皇震霽的身影……
她的這個小動作,讓皇震霽臉上的笑容燦爛的像是三月的春花。他張嘴,無聲地吐了三個字:“太棒啦!”然後,滑稽地揚了揚眉,用下頜點了點周圍那些被琴音感染,一臉驚豔的人。
許久,整個宴會現場裡爆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鍾婉玲咬了咬唇,臉上泛起了羞窘的紅暈。有些驚慌地起身,然後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裙子。雖然她極力想讓自己表現地自然一些。可是,她依舊覺得。自己好似就像第一次上講臺演講時一樣的窘迫!她記得第一次上演講臺演講,她居然忘詞兒了。後來,大場面她見過,也參與過。什麼學術研討會之類的,面對底下上千號人演講她都不曾膽怯過。在戰爭國家的戰場上,面對槍林彈雨她也不曾退卻過。
可是,像這種在宴會上表演……卻還是頭一次。
而那些方才找茬兒的人,這會兒也乖乖閉嘴了。學術交流團的危機解除了。可是,還有個更大的問題。那就是塞西爾·聖安德魯·白金!
她一向不喜歡上流社會的排場。更不喜歡和上流社會的人打交道。以往參加宴會都是一個人站在一邊,當個影子。她覺得當個影子蠻不錯的!可是,今天她想當影子都很難了。
當那兩個擁有紫色眸子的人向她走來的時候。她就知道雙鬢斑白的人是塞西爾本人。而塞西爾身邊的則是他的兒子愛德華。張彥方搞了一輩子的學術,今天這樣的場面卻見得不多。劉小慧看著在場的各色來賓,此刻對公爵彬彬有禮的舉止不僅感嘆這樣的排場。
公爵父子在接受所有貴族和來賓的問候之後,走到了她的面前。
塞西爾人很高,可能比皇震霽要高一個頭的樣子。而他的兒子愛德華和父親差不多。他們兩父子站在她的面前,讓她突然有種泰山壓頂的錯覺。
“尊貴的小姐!”塞西爾緊抿的唇微微張開,頭微微低下,下頜一點。這種非常有禮貌的褒讚舉止讓他的高貴,疏離和優雅盡顯無疑。“您的演奏讓人印象深刻!”
“呃!”鍾婉玲眨巴著眼睛:“呃!謝謝!”
只是簡單的謝謝而已,然後像木頭一樣杵在當地。不熱情地要求握手!更別提要她熱情地為公爵和伯爵講述古琴啥的了!
而她此刻臉上的表情,也確實和熱情跟激動沒有半點兒關係。
因為,她很平靜。
這樣的她和剛才臉紅,怯場的丫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很明白。眼前這對父子。雖然,表現得非常有禮貌而且高貴迷人。一切看起來都無懈可擊的樣子。但是,骨子裡卻高傲得要死!想想也是。
公爵欸!像她這樣的草民,還是仰望一下就夠了。
塞西爾一臉平靜,他的兒子一看父親的表情,立馬有禮貌地出面道:“小姐對古琴的研究頗深,這讓我和父親大人非常感興趣。”
愛德華的話說得非常含蓄。用另一種語言就是:我們可不可以私下交流?
作為一個學者,能和公爵,伯爵交流一些學術問題。這是一種無上的關榮!
上流社會的人都聽得懂這話。她也聽懂了。可是,她很清楚。這話也不過就是愛德華為自己父親解圍的而已。
於是,鍾婉玲雙手交疊在腹前微微躬身。用一口非常流利,和地道的英式英語,有禮道:“謝謝公爵閣下和伯爵閣下的讚賞。我感到非常榮幸。”
她既不回答好,也不回答不好!而是很有禮貌地回禮。
這樣的回禮,在上流社會會被認為是失禮!
還好,現場裡真正的上流社會的人只有幾個。一部分是白金正支家族的。他們樂得看他被一個地位低下的平民小姑娘拒絕。而白金公爵自己家族的人覺得這個小丫頭太不懂禮貌。不過,是平民嘛!又是個孩子一樣的丫頭。當家沒有多言,他們如果計較太多反而失了身份。
語音剛落,她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