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沸,韓孟語還可以在這樣繁雜噪亂的環境裡,兀自笑得雙肩微抖,曾雨實在氣憤。
初初的羞恥感過去後,被韓孟語笑到發毛的她,恨不得使勁的去掐他兩把。看他平時那麼嚴肅的一人,竟為這麼一點小事,竊笑不止,笑點未免也太低了。
還好,一祺早已經不笑了,看她的雙眼,只是盈了些笑意。
下午的時候,大家先是午休。曾雨畢業不久,睡慣了高低鋪,爬上爬下的,十分的順溜,韓孟語則不然,他本身十分的高大,又久未睡這樣的小床,爬上去時顯得有些笨拙,不似以前的從容,曾雨刻意的掩唇取笑他,他也不介意,爬床上好,拍拍枕頭,將枕頭放至床尾。
他的床尾,挨著曾雨的床頭,他若將枕頭放至床尾,那麼就意味著曾雨要將枕頭放至床頭,否則曾雨用腳底對著他人的頭,既不禮貌又不雅觀。
曾雨躺下後,初初還不覺著什麼,等到一室都安靜之時,頭頂那細微的呼吸聲入耳,她才覺得不自在起來。
她還從沒有和一個男人睡得這麼近?,雖然只是頭挨著頭,雖然那個人是她名義上的哥哥。
可他也是一個異性?!
曾雨讓自己的呼吸聲小心翼翼些,輕些再輕些,她聽到韓孟語的呼吸均勻悠長,偶爾他因為翻身,而有些微聲響,甚至他翻動被蓋時,還會有股風帶著他的氣息撲向她。
輪船有著輕微的馬達聲,還有空調動作時的輕響,曾雨聽著這些,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醒來時,是被艙內小孩的說話聲吵醒的,睜開眼,曾雨也不清楚是什麼時候了,看到大家都醒了,便也坐了起來,底下的小孩一見她坐起,仰著頭噘著嘴衝她嚷道:“阿姨打呼了。”
曾雨一愣,她打呼?
年輕的媽媽責備的摟過小男孩,側著身子仰頭衝曾雨笑得抱歉,反而讓曾雨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韓孟語迭好了被子,正準備下床,曾雨趴床上,俯身討好的跟小男孩說:“是叔叔在打呼呢。”
正在下樓梯的韓孟語聞言一愣,抬頭看曾雨。
曾雨正好也側頭去看他,一對上他的墨般的眼眸,心裡就一突,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像是漏了一拍,亦或又是快了一拍,說是做賊心虛,又不全然像。
有種試探,叫背向而馳(中)
暑氣消了些後,甲板上的人才多了起來,一些愛好釣魚的遊客靜靜的坐在有著護欄的船舷邊,遊船行駛得極慢,甲板上有徐徐微風,或立或坐在這裡看風景、聊天,都是一種十分愜意的享受。
王一祺自然不會讓曾雨跟韓孟語錯過這樣享受的機會,中午時,曾雨睡得很好,所以,下午聊天時,精神極好,妙語連珠,逗得一祺總是巧笑不已,韓孟語的心情似乎也不錯,儘管沒有明顯的笑容,但是曾雨看得出,他在認真的傾聽著。
就連說到女人才感興趣的首飾服裝,他都沒有表現出神遊天外的模樣來。
曾雨覺得自己的這個“哥哥“的修養性,真的是太好了,並不是他從頭至尾都禮貌的認真傾聽,她才如此覺得,而是因為她曾經對他做過那麼多幼稚無聊而且惡劣的事情,他都一一容忍了,她對他的惡意,並不是一天消除的,她對他的好感,也不是一天積累的。他們現如今才能如此祥和友好的一同出遊、一同聊天、一同眺望同一處風景,是她曾雨著著實實的已經向自己的這個沒脾氣的哥哥妥協了。
“我上次,聽到小雨叫伯父韓爸,可以冒昧的知道一下緣由嗎?”一祺在某個話題的空檔如此問。
曾雨本笑得一臉燦爛,突然聽聞此言,略略的收了收笑容,不由自主的就側頭瞅韓孟語,韓孟語正在回望她,卻一副沒有打算回答的模樣。
“我沒跟你說過嗎?其實韓爸是我的繼父。”曾雨刻意說得雲淡風輕,似乎這是一件不怎麼值得一提的事情,又似乎她們這個再組合的家庭,原本就是一家人一樣。
“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樣。”王一祺笑道。
只是,她討好式的說法,卻讓曾雨心裡微微的不舒坦起來,曾經,她那麼的排斥這個家庭,曾經,她因為與爸爸及小湯圓分開而那麼悲傷,到現如今,從別人的口中說她似乎已經融入那個再組合家庭時,即便應當釋然了,卻仍然有些落寞。
韓孟語不知道從哪裡借到了一套釣具,熟練的上餌拋沉,一祺跟曾雨好奇的看他一系列的動作,然後陪著他,各坐一側的看著漂在河面上的浮標,耐心的等著魚兒上鉤。
“真沒想到,你會喜歡這麼安靜的休閒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