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沉默,陸錚幫她系完紐扣,支起身,凝望著她,一字一句,很慎重的說:“素素,這裡不適合你來,太危險了。等過了今晚,我找個機會把你偷偷送出去。”
“那樣做一定很危險吧。”
這幾乎是不需要懷疑的。
陸錚端詳了她半晌,又俯身將她摟入懷裡,在她耳邊低低的承諾道:“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的。”
是這樣麼?
素問懵懂的靠在他懷裡,曾經,她以為是這樣的。可現在,忽然有點兒不確定了。
“只有你安全了,我才放心。”他又說。
如果是以前,她大概會小貓一樣溫順乖巧的點頭,然後他說什麼,她就照做。
可是,他們似乎都忘了,在小貓柔順的表皮下,有一顆野性難馴的心,尖利的貓爪子,一不留神,就會撓傷了人。
她可以為了愛情收起利爪,小鳥依人,然而被逼到了絕境,卻仍是會激發出自保的本能。
久久的沉靜後,她終於抬起頭,推開陸錚,努力讓自己的笑容顯得真摯而誠懇。
“不,你這樣做才是冒險。沒有哪裡比待在郝海雲身邊更安全了。”
“……”陸錚吸了口氣,習慣性的糾結起眉心,困惑而不解的看著她,“素素……”
“不用掛心我,我很好。”素問主動踮起腳,擁抱他。
陸錚鬆了口氣,手臂攬到她的腰上,收緊,再收緊。
陸錚離開後,整座別墅裡又靜悄悄的只有她一人,外面是忽遠忽近的喧囂聲,素問忽然覺得有點害怕,不想再四處亂走了。
她明白一個道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這裡到處都洋溢著罌粟的味道,隨處可見的槍支,毒品,讓她心驚膽寒。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撞見什麼不該看見的,便因此一命嗚呼。
最安全,最保險的做法,就是前去赴宴。這樣,便能名正言順的換掉被陸錚扯落了兩粒紐扣的襯衣。
她回到屋裡,為她準備好的禮服早已掛在衣架上,她走過去,手指撫在冰冷的絲緞料子上,那寒意彷彿順著血脈侵襲到身體裡。
大膽的香檳色露背設計禮服,常年走慣各種紅毯的素問,自然知道怎樣將它穿得高貴得體不走光。
裙裾輕曳,她緩緩走出這座沉悶黑暗的別墅,草坪上的宴席頓時將氣氛點燃。
圍繞噴泉的地方被改造成舞池,從憂鬱的人魚公主眼睛裡,流出汩汩的泉水。碩大寬闊的空間裡,竟然已站滿了人。不亞於一場頒獎典禮的盛況!
素問本以為這些黑道頭目的聚會,應當是陰沉低調的,而這個譚曉林的作風,完全就如同當地的土皇帝,在這裡,他說了算,他就是最大的。
站在宴席最外圈的,是一群全副武裝的戰士:有些亞裔血統,還有些面板黝黑的,可能是印度血統,或阿拉伯血統?
他們的槍並沒有上膛,只是鬆鬆的靠在腿邊——可是槍械帶來的壓迫感,仍然瀰漫了全場。
在這樣的監視下喝酒狂歡,這些人卻彷彿習以為常,沒有一個人覺得不自在,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素問挺直了背脊,坦然自若的走過去。
不知是誰先發出了一道口哨聲,然後,接二連三的目光投向她。因為素問先前來的時候,是穿著自己偽裝的那一套衝鋒衣,旅遊帽壓著頭頂,根本沒人看出她的身段容貌。
這一番打扮,便如同珍珠蒙塵,終於在月光下綻放了光華,連人群中心的譚曉林,也回過身來。
譚舉起手中紅酒,碰了碰郝海雲手裡杯子,目光卻是落在入場的素問身上:“郝,你一直都是一個特別有眼光的人。”
這句話彷彿別有深意。
素問注意到,今晚在譚曉林身邊,又多了一號人物。指引那高大健壯的身形,給人一種與眾不同的壓迫感,所以素問最先在數十人中注意到他。
此人便是譚曉林販毒集團的第二把交椅,退役的外籍僱傭兵楊宗賢。他身穿一身軍服,只是沒有佩槍,視線與素問交匯的時候,眸光略沉,本就過分嚴肅的面容,在那一刻,近乎懾人。
譚曉林今年五十六,是楊宗賢的老大哥,眯眼笑著拍拍楊宗賢的手:“宗賢,今晚你回來,大傢伙開心,別總繃著一張臉,嚇壞了遠道而來的客人。”
他還不知道有什麼能嚇著這沒心沒肺的丫頭呢。郝海雲聽了心裡只是暗笑,卻不作聲,上前來扯著素問的手,將她帶進宴席。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