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針管,而是不斷的起伏喘息著,將頭靠在瓷磚上,慢慢的平復呼吸。
素問從門縫裡看見他手臂上的肌肉劇烈的痙攣跳動著,隔著表層面板,彷彿能看到底下血管的跳躍鼓動。他的表情隱忍在髮絲中看不真切,然而蒼白的顏色不會作假,他渾身緊繃,痙攣著,彷彿和自己較勁,有一種力量要衝破身體炸開似的。
那種粗戛的呼吸聲,聽在素問耳中,格外的詭異,彷彿每一次呼吸,都是極度缺氧狀態下的深呼吸,夾雜著輕輕的嘶聲。
不知道過去多久,坐在地上靠著瓷磚一動不動的陸錚終於歪了歪頭,拔掉胳膊上的注射器。
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間,忽然察覺到什麼,向門邊看來。警惕的視線與門縫裡素問的目光對上。
被抓個正著,素問也沒有驚慌,更多的是來源於剛才那一幕的驚訝。
她慢慢推開門,腳步一步一頓的走進來,看著剛剛被他扔在水池裡的注射器,和桌上那些散亂的工具,撐圓的眸子裡有驚訝,有不解,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而陸錚的表情,顯得很懊惱。
在平常,他應該輕而易舉就能察覺到門外有人的,可是剛才,被毒品控制住的他,全副精神都處於幻覺中的高度興奮狀態,根本察覺不到自己周身的一切。
良久,良久,素問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發出的聲音。
“……這就是你不碰我的原因?”
陸錚低著頭,沒有說話,雙手垂在身側攥著拳,因為毒品的後作用還在微微的顫慄。
如果之前看到時只是懷疑,那麼現在,素問幾乎可以肯定他染上了毒品!
根本不是抑鬱,那只是吸毒者犯病時的先兆啊,他會突然的抗拒她,不敢靠近她,根本不是心理上有問題,不過是害怕自己毒癮上來會傷害到她!
見他不說話,素問一把攏過桌上的那些藥瓶:“這些是什麼?你告訴我!你告訴我這不是毒品!你說啊!”
在她聲嘶力竭的問出最後一句時,陸錚的身體輕微的顫動了一下,但他依然選擇了沉默。
素問深吸了口氣,屏住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緝毒緝毒,她從來沒想過她心目中的緝毒英雄會染上毒癮!是什麼時候起的事?她竟然一直都沒察覺。是在他做臥底的時候,迫於無奈同流合汙了,還是後來……被楊宗賢抓走的時候?
她身子忽然一震,撲上去撕他的襯衣,陸錚還在痙攣的餘韻中,沒有阻止她的行動,素問近乎粗魯的撕開他的襯衣前襟,露出胸口上那朵猙獰恐怖的罌粟花。
“是它……對不對?它就是你染上毒品的象徵?”
素問的聲音抖得厲害,她一直以為是楊宗賢變態,能想出這種折磨人的手段,居然在人肉上繡出一朵罌粟花的圖形。因為,罌粟花象徵著毒啊,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你說話啊!你看看我,我是素素,你告訴我啊——”
陸錚一動不動的任她推著,搖晃著,漆黑的眼睛裡沒有了平日的光彩,是一種常見的吸食毒品後瞳光渙散的現象,不管素問怎麼問,他都只是沉默著一聲不吭。
這樣的他,讓素問無力,愈加心痛。她突然放開手中的人,撲到水池邊拿起他用過的注射器,對準了自己的手臂:“你不說是嗎?如果這只是一般的抗抑鬱藥,那我陪你打,反正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不能一起承擔的。”
她說著,閉上眼就要往手臂裡扎,一直痙攣著打擺子的陸錚,踉蹌著撲過去,猛的奪過她手裡的注射器——
啪!
注射器被他摔到地上,又用腳踢到一邊。他的手心,被針尖劃開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陸錚……”
素問震驚的看著他。
他雖然還在發抖,嘴唇都發白著說話不利索,口氣卻很堅定:“不要……千萬不要……素素……”
他說一句,幾乎就打個擺子,額頭上,鼻子上,都是細細的汗珠,臉色已經灰白得像破敗的牆紙。
看得出來,他一直在和自己做著激烈的鬥爭。
素問撥開他被汗溼透的髮絲,捧著他冰冷的臉,雙眼通紅的盯著他:“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們到底是怎麼折磨你的,為什麼你都不告訴我…”
陸錚反手抱住她的後腦勺,低頭用額心碰著她的額頭。汗水和淚水混成一團,他什麼也沒說,但這無聲的煎熬已經說明了一切。
兩個人緊緊的抱在一塊兒,直到他身上的痙攣症狀逐漸消失。呼吸平緩,心平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