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需要靜養,必定能好的,如今你不在家好生養著,這樣跑出來做什麼?萬一吹了風受了寒氣,豈不造孽?”
徐老爺怔怔地瞪了他半日,眼裡忽然有了些忿忿不平與失望的情緒,用力抿了抿乾澀的嘴唇,轉而艱難地轉過頭去看站在後頭的大太太,眼裡卻多了幾分懇求。
“大……大姐……”
看似平常的兩個字艱澀無比地自蒼白的唇間吐出,大太太忍不住紅了眼眶,看著眼前形容枯槁的老人,驀然想起二十幾年前的花燈描繪上,那個青衫黑髮唇紅齒白的少年郎,提著一盞晶瑩剔透地七寶琉璃燈一臉春風得意,那燈光一閃一閃的,照亮了她妹妹的一雙眼,一顆心,也照得她差點挪不開眼。
多少年了,他一直尊稱她方太太、大太太,如今臨死,卻用乞求的口吻期期艾艾地叫了她一聲大姐。
罔顧大老爺不贊同的眼神,大太太也朝他身邊走近了幾步,顫聲道:“你可是有什麼事放不下?”
徐老爺已經沒了點頭的力氣,卻用力地閉了閉眼,大老爺知道大太太心意已決,多說無益,便安靜地在一旁站著,聽著大太太哽咽著說:“你放心吧,鳳臨是我的外甥女,就是看著燕萍的面上,我也會看顧她。陽兒雖然年輕,卻也是個懂事的孩子,將來做了親,也是個知上進會疼人的。你且回去好生將養身子,等著喝兩個孩子的喜酒吧。”
一番話說完已經忍不住用帕子捂了臉,徐老爺的臉色略松,卻仍不放心地看向大老爺,直到看著大老爺也沉著臉點了點頭,這才吃力地扯了扯唇角,眼內精光一閃,卻又迅速滅了下去。
晚飯時候收到了徐老爺沒了的訊息,方家老小無不感嘆,獨大老爺和大太太彷彿已經料到了一般,想來他垂危之人不過是為著未了的心願強吊著一口氣在,如今心願已了,自然也就能安心閉上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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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即派了孟媽媽親自跑一趟送徐鳳臨回家,念錦得了訊息也趕到大太太房裡,正趕上大太太拉著徐鳳臨的手安慰她,她便朝著尋梅揮了揮手示意她不要作聲,自己放輕了腳步走進去,揀了門邊上的一張椅子坐了。
冷眼細細打量那徐家姑娘,倒叫她心裡暗暗驚歎,白天剛來家時明明她老父還未死,她倒哭得肝腸寸斷,如今噩耗傳來,她竟能冷靜地坐著,一滴眼淚不掉,想必這其間另有蹊蹺。
這裡孟媽媽進來接人,大太太便拍了拍徐鳳臨的肩膀示意她好生過去,徐鳳臨恭恭敬敬地給大太太磕了個頭,便不聲不響地退了出去,經過念錦身邊時略頓了頓,念錦見她的神氣竟有種恍惚夢中不能自已的樣子,忙一把拉住她,一時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只得擠出了個微笑道:“徐姑娘路上當心,家裡有什麼,只管叫人來回我們太太,太太的心裡,可是把你當親女兒疼著的。”
徐鳳臨聞言臉色略有鬆動,卻從念錦手中抽出衣袖,只輕輕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這裡念錦到底覺著不對,回過頭去看看大太太,也是一臉的擔憂。
“這孩子打小被我們嬌慣著長大,向來喜歡不喜歡都放在臉上,是個沒心機的,如今她爹爹沒了,她竟這樣沉著,我這心裡總有些不放心。”
大太太默默地嘆了口氣,念錦走到她身邊坐下緩聲勸道:“孟媽媽是個最機靈的,想必會好生看著徐姑娘。太太早些安寢才是,明天還有得忙呢。”
“可不是,徐家總要過去一趟。你們老爺還在跟我慪氣呢,我知道她心裡埋怨我向著孃家,可我通共只剩這麼一個外甥女,難道看著她在外頭不管麼?偏生她那死鬼老孃又是和我極好的。”
大太太說著說著便低頭擦了擦眼睛,念錦想起方才進來的時候確實看見大老爺往黃姨娘屋裡去了,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陪著她坐著,過了一會兒大太太算是回過神來了,這才拉起念錦的手道:“好在如今你已經進門了,鳳臨雖說也是個好的,但要和你比還是差遠了,你多費點心教教她。老二隻怕心思還沒定下來,將來好不好,只能看他們的造化了。”
“媳婦省得,徐姑娘是個玲瓏心思的人,只怕喪父之痛一時難平,等將來緩過來,必定也是個極和睦好相處的,太太只管放心吧。要說我們二少爺,他雖年紀不大,卻是個有志氣有擔當的,將來做了親,自然更知道顧家了。”
一番話說得大太太的眉頭略微平展了些,念錦見她面露倦意,便起來告退,大太太這裡卻又忽然想起什麼來似的抬了抬眼道:“晚上睡個安穩覺吧,我這裡的早飯自有廚房的娘子們供應,你別操那些個閒心。我只看著你跟老大和和美美地過日子就足夠了,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