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幾人漸行漸近,白染郎笑幾聲,“白某很樂意交小陵王這個朋友,我此行向西,大抵會在西瀟山遊玩數日,若是……小王爺到時得閒,願與品茗對弈,只是眼下天色已晚,白某就不多留了,多謝相送,先行告辭了。”
言罷瞥了白楓一眼,兩人齊揚馬鞭,趨馬直奔向前,很快消失在松林萬壑之中。
容辭騎上趙永陵跟前,“他怎麼會在此?”
趙永陵笑了笑,嘿嘿的攬著他的肩,“小事,我們邊走邊說罷,對了,我還沒問呢,雲水和華顏這比箭,究竟誰贏啦?”
華顏睨了身旁頗有懊色的雲水,“你說呢?”
趙永陵不無失望的看著雲水,“唉,你也曾是武狀元,怎就連個紈絝子弟也敵不過!”
“下棋連小孩都不如的笨蛋有什麼資格說我?”
“什麼叫連小孩都不如!”
“喂,你們別吵啦……”
風從山坳吹來,幾位少年的歡笑玩鬧聲仿如暖流驅開寒冷,高高聳起山巒雄渾蒼茫,人如微塵,情義千秋。
山脊雪霧朦朦,步道斷蹤,若隱若現。行了三四里路,白楓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我還是不解,少爺為何故意讓那傢伙搶去圍脖,讓他識了破綻?”
“什麼叫故意?我便是躲過,他就不懷疑了麼?”白染神思悠悠,“京都四少,文有容辭,武有云水,智有華顏,謀有趙永陵,確非浪得虛名。”
“那又如何?他們文武不如少爺,智謀更是不如,京都四少拼在一起,不過爾爾。”白楓哼了一聲,“我只是不明白,少爺何必告訴那破王爺我們的行蹤……”
“你當真以為他還有下一次與我見面的機會?呵,白楓,我敬他是位人物,只盼他臨死前能夠想起我今日這番話,也不至……死不瞑目。”白染褪去易容人皮,寒風捲起他披散的頭髮,碎落的月光襯著他整個人清俊出塵,他立在在半山腰,遙望汴梁,對著虛空伸出五指,覆住這天下江山。
以天下為棋局,從今日起,他正式執起黑子,操棋博弈,孰不知,那與他爭鋒相對的執白者,又生在何方?
第十二局:烽煙捲起(上)
大雍建昭三十八年元月十八日,雲陽侯趙勁遠任護國軍總帥,揮軍四萬北上助陽穀關,隨軍主將裴雲、趙永祥、雲水,其中雲水因年紀尚淺軍功不足,暫任射林校尉,中護軍崔銘衝攜往;另督軍校尉一名,軍師趙永陵。
那一天清晨,趙永陵與父兄在母親和妹妹的千嚀萬囑之下出徵,包裹裡是母親為他們親手縫製的衣服,還有妹妹連夜做的糕點,連屈平休這些傻小子也趕來將烙餅偷偷塞入他們的包袱裡,崔銘旭更是插著腰,對自己的哥哥崔銘衝正色道要保護好永陵哥哥,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太子與三廉王亦前來送行,孟熙燁未敢在眾人前與趙永祥說過多得話,可趙永陵卻無意瞥到,三廉王那悄悄虛空的手勢——待君歸期,飲醉天明。
遠方的朝陽徐徐而升,趙永陵回頭看了數次,終於在眾多人群中尋到一個身影,嘴角不覺上翹,卻又將眉輕輕一擰,華顏笑著拍了拍他的肩,“怎地,沒看到小容很失望?你老這樣,我可不爽得很。”
趙永陵聽到這樣直率的話語,不由笑得反捶他肩,“小華為兄弟‘爭風吃醋’,若讓那些醉青樓的姑娘們知道,可毀了一世英明。”
華顏暢笑幾聲,知道時間不多,將一枚紅繩潤玉放在他掌心,“小容讓我給你的,他就不來了,你也知道他心靈脆弱,看不得這樣的場面。”
雲水在一旁看得真切,“唉,莫說小華不爽了,我都不爽了,小容連護身符都捨得送,還真是偏心過了頭。”
華顏大笑,將一柄金鑲玉匕首丟到他懷裡,“甚好甚好,我倆兄弟受了排擠,互相關照才是正理,將這好好收著,讓小陵王也嫉妒嫉妒。”
趙永陵含笑聽著,玉握在掌心暖融融的,他上了馬,如同每一次出兵那樣,隨大軍揚鞭而行。
鞭及馬身時卻滯了一滯,趙永陵蹙眉轉頭,卻是華顏握鞭在手。
“小華?”
華顏凝著他,終是嘆了口氣,“永陵,你們非去不可?軍策軍略大致已定,這戰爭並非無你不可,北將有崔大哥,也非雲水不可。”
這時雲水已隨大隊伍行了一段路,並沒聽到華顏這番話,趙永陵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原來你也不捨得我們,還笑小容。”
華顏卻沒有笑,亦沒有放開馬鞭,他道:“阿陵,我認真的。”
在趙永陵的印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