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姑蘇,居然也有陪伴。
“姑蘇。這些要嗎?那這些呢?這個也要搬嗎?”姑蘇坐在陽臺的藤椅上,最後一次享受著這兒的陽光。看著司別忙來忙去的搬著東西,累得滿頭大汗,姑蘇不自覺地,嘴角上翹。
她抬頭了。
天還是很藍。
夢還是很散。
她依舊。沒可能脫離死亡。
黃包車一個接著一個飛馳而過。那條住了二十年的林陰道上,只有冬天的足跡。
姑蘇的頭髮很散,總有幾縷頭髮,在不易發覺得地方鬆垮,垂下。她穿著鑲著金色邊的水綠色旗袍,披一件夏天穿的橙色輕紗碎花披肩,很薄。碎葉間,冬日的陽光清冷的灑落,映在姑蘇異常細的手臂上,又是一點綴。
司別不由得痴了。這路人也都痴了。
佳人俊男攜手走在這條浪漫出名的街,後面一車的行李就那麼緩緩得跟著……
〔離開這、離開那〕
認識的第二個月,尾隨。
“阿姐。阿姐?!阿姐!!”這天,姑蘇和司別在餐館裡吃揚州菜,寂靜的小菜館,濃郁的菜香,姑蘇見到了熟人。
影神韻。姑蘇的表妹。
姑蘇把神韻帶到了餐廳門口,兩個人獨自談話。
“阿姐。三太太讓你回去呢!他們找你,急死了!三太太說,你今年年紀不小了……”
“我不會回去的。”故蘇笑著,很堅定的說。
“阿姐?”神韻不禁眼神有些黯淡。從前,阿姐可是家裡最聽話的。
“神韻。阿姐找到歸宿了。請你幫我向老夫人、二夫人、六夫人、九夫人,都道一聲歉吧。影姑蘇是鐵了心要離開影家,你轉告一下吧。”
“可是……”神韻有些為難。阿姐這不是要和全影家做對嗎?
“放心了。如果可能,再見。”影姑蘇轉身了。她感覺輕鬆極了。她徹徹底底的失去了,一切,卻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自由,那是一種無與倫比的釋放。
神韻最後一次,貪戀的望著姐姐的背影。從小對於世界就開得乾淨剔透、總是在眼底埋藏一抹清水的姐姐。她為阿姐高興。這一代影家女人,也就只有阿姐,這麼堅強過。
一個風雨之夜。
打雷了。
姑蘇不怕打雷。她只是害怕在打雷夜晚的孤獨。
一聲“轟隆”,故蘇鑽進了司別的懷裡。
司別的手漸漸的收緊,溫暖瞬間充溢。
影姑蘇第一次覺得,自己可以脆弱一些,不用總是傷痕累累的。
他們眷顧一個晚上。
清晨還沒有到的時候。夜還殘留。司別收到醫院的急診電報。他摸著黑,離開了。
姑蘇一個人,躺在床上,無盡的空虛。
她起來了。
床上一片殷紅似血。
姑蘇感覺到了——似乎叫作倖福。她曾經近乎肯定,自己一輩子,都會保留處身。
她收起了床單。換上了新的——同樣純白色的。
她不希望他知道。
姑蘇最後一次被治療,是在與司別相識的三個月後。
那天,故蘇穿著酒紅色的旗袍,披著琥珀色的披肩,在司別的工作室裡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司別的異樣。
姑蘇曾經充滿靈氣的雙眼,還是凹了很深。那緊緊貼著白骨的無暇面板,依舊是蒼白。
“故蘇。呃……明天要去醫院組織的實習旅遊。可能……有兩個星期不能見面了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嗯。好。那麼,我給你看房子咯。呵呵。那你加油啊。要成為一個好醫生啊。”
姑蘇瞭然一笑。透明的笑容中,掩藏了稍許的悲哀,以及,孤寂。
那種孤單單,似乎是看著劉水中的水晶,一顆一顆,閃亮著,順著水流下,卻不能伸出手,挽住一份閃爍的美麗。
姑蘇每天都會把房子打掃得很乾淨。雖然似乎有些一個人的落寞。
地板每一天,還是很亮。幾絲灰塵,飄落的時候,故蘇才會感覺到寂寞。她喜歡一個人喘著漂亮的旗袍,濃妝淡雅的靜靜喝茶。她總是端著小小的瓷杯——司別喜歡的那種,長長的旗袍,赤裸雙腳,在濃郁光芒下,閉上眼,靜靜的思念。
一個月過了。當姑蘇又一次從電報局空手而歸的時候,卻絲絲縷縷的感覺到,習慣的寂寞空洞。她穿上了很短的旗袍,平跟鞋,在海邊,吹了一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