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點。”若水重新卷好婚書,敲了敲君匪歪著的小腦袋,“不過還得退,我不能禍害。。。”
“什麼?”君匪眨眼望向他。
“沒什麼。”若水心虛地眨著長睫,他不能告訴自己的小徒弟他活不了多長了。
“師傅,你在擔心什麼?”君匪不解地問,隱約猜測是因為門第之見。想當初在天上,就有不少仙暗地裡嘲諷她母親是個凡人,配不上身為天界戰神的父親。
“阿匪,回去睡吧。”若水揉了揉小徒弟的頭,“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這尹家。。。我們住不了多久了。”
“師傅,對不起。”君匪喪氣地低著頭,像一隻認錯的小狗。
可憐又可愛。
“和你無關。”若水推著她的肩膀送到房門前,“是我的事情,遲早都要面對。”
“你,好好睡吧。”他推了推那一直低著頭的小丫頭,卻被對方賴皮地握住指尖,“你不走?”
“嗯?”他愣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這句你不走,細薄的臉皮一下又紅了起來,手指被緊緊撰著,她小心翼翼望著他,一汪瞳仁溼漉漉的,讓人不忍拒絕。
“不行。”他偏頭不看她的眼睛。
“我。。。我在家,都有人陪的。”君匪臉不紅心不跳地撒了個謊,在仙界,無山仙君至多給她講個睡前故事哄睡了就離開的,而這種待遇,她滿十二歲後,就再沒有過了。
“在家啊?”若水微微尷尬,“丫頭,這是在別人家。”
“我知道。”君匪順著竿子往上爬,“師傅,就是在別人家我才不敢一個人。”
少年有些頭疼,終於抵不過那雙招人心疼的眼睛,“你呀。”無奈一嘆,身體卻誠實地走進,關上了房門,師傅和徒弟,即便尹府下人有微辭他也無須在意,身正不怕影子斜。
別人說一說算什麼,小丫頭一個人害怕才是重要的事。
恐怕連少年自己都沒發現,從現在開始,是他,他自己,把徒弟寵上了天。
多年後,無論君匪犯了什麼錯,人家找上門來,被時光打磨得如切如磋的男子都只是說:
“有什麼意見?我慣的。”
你有本事,你也慣出來一個啊。
不行吧?
笠日,春和景明。
黃曆上,宜退婚。
打地鋪的若水躡手躡腳爬起來,洗漱後,換了一身梨花白的正裝,淺黃的絲線從他前襟延繞到下襬,斜繡一枝含苞待放的玉蘭,秀極雅極,和少年的氣質極其相稱。
雖說是退婚,也該正式有禮。
隨管家行至會客廳,若水見到了尹父尹母,奇怪地很,他們打量著這位出奇漂亮的年輕人,未等他出言,尹母望了尹父一眼就率先開口問: “聽思爾說起,你救過她?”
“隨手之舉。”少年不卑不亢,絲毫沒有要邀功的姿態,尹母越看越順眼,遞個眼神給尹父,他見之問道: “不知若公子來自何地?令尊。。。”
“早已逝世。”若水絲毫不隱瞞,取出了袖中的婚書,著管家遞了過去,“二位看過,即會明白。”
“原來是賢侄。。。”尹王爺面色激動,“當年若家遷離京城,想不到一過經年,你已經這麼大了。”
尹王妃卻是扯了扯夫君的衣袖,有些猶豫。女兒的終身幸福她還是希望門當戶對的,如今的若水顯然已配不上身為郡主的思爾,除非他能有幸成為狀元郎。
在尹母眼中,若水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讀書人。充其量也只是一個長得格外好看的讀書人。
尹王爺所想截然不同,他捏緊婚書: “賢侄,你且安心住下來,這婚事。。。”
“不行!”尹王妃打斷道。
這聲不行恰巧被來找師傅的君匪聽見了,她摸了摸鼻尖,輕跺三腳,喚出了土地公。
施了結界後,她戳了戳自己的臉頰,問慈眉善目的土地公公,“您能不能在凡間給我找個身份,特別厲害的那種?”
“這。。。”小仙有些為難吶。
“求你了。”君匪拉住土地公公的手,“我師傅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了。”
“好吧。”
結界裡,外間時間不過走了須臾,君匪輕輕敲了敲門框,雙手背在身後,笑著走近,先朝若水行了個禮,再朝主位上的王妃夫婦客氣地行了個禮。
“敢問姑娘是?”尹王妃一見這紅衣嬌俏的小丫頭就不喜歡,太漂亮了,根本不是京城閨閣小姐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