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消散,她揚起頭,卻覺寧若水周身的溫度更低了。
是怪她。。。鬆開了他的手嗎?
思及此,君匪小臉漾起狡黠的笑意,她踮腳,用自己狐狸面具的鼻尖碰了碰寧若水面具的鼻尖,突然,寧若水回眸一掃,竟是攬著她的腰推遠了些,君匪回過神來,一隻小小的袖箭呼嘯而來,從他們中間穿過,力度之大竟把她手上的狐狸面具輕易一分為二。
“三千,快走。”寧若水握緊君匪的手,她回望一眼,徐澈正提劍護著徐淺,不停地打掉接二連三從岸邊某處射來的箭。
君匪的心沉了沉,徐澈尚遊刃有餘,寧若水那日能一掌破門,這區區箭矢又何足掛齒,為何。。。竟是到了逼他躲的地步?
她思怵著,隨寧若水向後撤去,奇怪的是,他每一步看似躲得毫無章法,卻恰恰護了君匪周全。
君匪後知後覺地抬起手上僅剩的一半狐狸面具,那上面還殘留著箭頭,她倏地凝眸,這類箭矢分明是大楚敵國北漠所專有的。。。箭帶倒勾,入則難取。
竟是敵國的刺客!
君匪愣了愣神,越是這樣,寧若水不應該越沒有後顧之憂嗎?他為何更像是刻意藏起一身武功,他在忌憚什麼?
思索愣神之際,一直冷箭悄然從背後而來,君匪本能想躲,只是。。。後無退路,前方是蜂擁而至的飛箭流矢,她正欲側身,寧若水突然一個旋身,完完全全把她護在懷中,那像是淬了毒的冷箭劃破寧若水的外衫,狠狠擦著他的手臂劃過。
“沒事吧?”寧若水忍痛擁緊君匪,一邊後撤一邊苦笑道:“我對你說過,我定會護你周全。”不管我是君沅還是葉湑,都說過。
君匪的心微怔,寧若水明明未曾說過要護她周全,莫非是他對以前的寧三千許諾過?她望了望寧若水滲血的手臂,猛地撕裂衣襬欲替他包紮,卻在這時,那些躲在岸處的敵國刺客似乎發現他們離“唯一會武”的徐澈越來越遠,竟猛地轉變攻勢,所有箭矢都朝著君匪和寧若水而來。
寧若水漆黑的眸一凜,他攬住君匪柔軟的腰肢,擁著她一個翻身,直直越過橋欄墜入湖中。
湖心的水冰涼徹骨,寧若水帶著君匪躲至橋底,依稀還能聽到岸上放箭的聲音,他捂緊滲血的傷口避免被發現,一邊沉著等待王府的護衛,一邊思慮。
顯然。。。在岸上時,王府護衛遲遲未出現,寧若水心中已然明瞭:蘇羨啊蘇羨,你真是糊塗!
與此同時,岸邊茶肆的二樓上,坐在輪椅上的青衫男子終於按耐不住,他輕敲桌面,放箭的敵國刺客收到指示停下,領頭的人問道:“蘇先生,不必再試探了嗎?”
“不必了。”蘇羨頭微低,沉聲道:“你且回秉女帝,大司空不會武功,先前。。。是探子蘇羨猜測錯了,屆時處理完大楚的瑣事,蘇羨自願回北漠領罰。”
“蘇先生既然這般說了,我等就如實回命了。”領頭的刺客告退,人去樓空,蘇羨突然苦笑一聲,他本是女帝不放心寧若水而安插在身邊的探子,卻不曾想,謀略如他,也被寧若水的才智所折服,甘願被他收歸麾下。
至於寧若水為什麼戴面具,寧若水會不會武功,蘇羨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然而每逢女帝召問,他回秉的永遠是——不會!
這一次,為了那個人,蘇羨破例了,他苦笑著,用摺扇敲著自己殘疾的雙腿,一如既往沒有知覺。。。。。。只是這一次,他失去的不再是健康的身體,而是他和寧若水之間的情誼和信任。
即便如此,也甘之如飴。
“蘇羨,謝謝你。”
茶樓雅間的內室走出來一名紅衣黑髮的女子,她眉目如畫,一顰一笑像極了寧若水畫卷上的人。
“人|皮面具不能沾水,切記。”蘇羨沒有回頭看她,披著寧若水心上女子的皮囊,越來越不像他認識的北漠丞相方妍。
“蘇羨,以後在攝政王府,你就當作不認識我吧。”方妍理理衣袖,把一旁的醫藥包放進懷中,寧若水受傷了,她自然要美救英雄。
方妍思來想去,除了女帝的人,恐怕沒人能傷得了寧若水,更無法趁虛而入,她想起那支偷襲冷箭上淬的藥,唇角輕輕揚起。。。。。。攝政王妃,大司空夫人,只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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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之下,寧若水收回眸光,那些人似乎撤離了,暫無危險,他望向身後的君匪,似乎難受的緊,她臉色越來越不好,寧若水心頭一驚,掀開自己臉上的狐狸面具,轉身捧住她憋得青紫的臉頰,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