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
她在夢中看見李紹風正柔情萬千的挽著王碧月的手,低頭正要吻王碧月——
天啊,她不要這樣,不要!
又一聲尖叫——
“該死的,在搞什麼?”李雲天領頭前往揚州,聽聞尖叫不斷,遂從黑馬座騎上下來,躍進馬車內。
“是小姐,她一直在作惡夢,怎麼搖也搖不醒。”靈兒焦急的對他道。
只見古瑛仍陷在惡夢之中,神情痛苦而悲傷,連一向冰塊心腸的李雲天看了也不禁心生憐惜,他伸手朝她的昏穴一點,她終於安靜了下來。
“先讓小姐休息一會兒,到了揚州城我再點醒她。”
“是的,大莊主。”
李雲天再度望了她一眼,這才離開馬車,繼續上路。
揚州地處運河和長江的交匯點,隋唐以來,就是東西南北的交通樞紐,也是食鹽的集散地。
清初,揚州既是國內經濟重心又是文化之都,富有的鹽商們為了迎接乾隆南巡,花招百出,在揚州北門外瘦西湖兩岸直至平山堂山下,大造園林、樓臺,可謂兩岸花柳全依水,一路樓臺直到山。
鹽商們花重金向隨侍皇上身邊的太醫們收買御苑中的景物圖樣,將之重現於瘦西湖上。
李雲天一行十人,讓看熱鬧的人群推擠著來到了瘦西湖邊,在李雲天羽翼保護之下的古瑛難展歡顏,只是無意識的走著,老覺得頭重腳輕很是無力。這頭疼的毛病似乎愈來愈嚴重,靈兒每天弄給她喝的那些湯藥似乎也沒能幫上半點忙。
靈兒的身邊有隨侍的家丁、夥計,人潮根本碰不到她,她也樂得將眼睛睜得大大的,欣賞揚州的山光水色,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主子臉上不正常的紅暈。
“你還走得動嗎?”李雲天淡淡地問著,一邊也小心的不讓別人推擠到她。
她看來似乎不大對勁。
他也只不過稍稍環著她的肩而已,目的是想保護她不讓人潮衝散,難道這也讓她臉紅了一下午?
“嗯。”古瑛輕輕地點點頭。
自從她自己跑來告訴他她想同他來揚州之後,就沒聽她再說半句話,難道她想要一輩子這樣下去?紹風的拒絕真讓她肝腸寸斷吧?
不能怪他再度偷聽他們的談話,畢竟,他這個當大哥的必須掌控莊裡全部的情況,包括胞弟的婚事。
他不能也不會讓紹風一時的意亂情迷毀了碧月一生的幸福。
所以只好犧牲古瑛了,雖然他也不希望如此,尤其面對她那空洞無神的雙眸、哀怨悽楚的面容時,他覺得自己像是個劊子手。
但,他不會感到太歉疚,“冷血無情”是別人早已為他下的註腳。
“這就是蓮花橋。”李雲天輕輕地帶著古瑛上了橋,清風吹至,令人舒爽萬分。
蓮花橋(即現在的五亭橋),是一座多孔券的屋橋,它的典型在於它繁複的結構已遠遠超過交通功能的需要。僅橋基就由三種不同的拳洞縱橫相連而成,共有十五個券洞,傳說月明之夜,洞洞都有明月的倒影。
橋上分佈五亭,中央二帚,四角各二早,並用短廊相勾聯,中亭為重擔攢尖頂形式,較為突出,四角亭如眾星拱月一般。橋基的券洞,橋上的亭廊,渾然一體。
李雲天和古瑛在橋上的一座四角亭中休憩,四面湖上秀色均收眼底。
“有心事?”明知故問,李雲天面不改色。
古瑛搖了搖頭,幽幽地望向天際那一大片向晚紅霞。
“這兒真的很美。”
水面波光瀲豔,閃爍著橙黃色的光影,天上的彩霞、湖上的萬里波光串成一片,令她久久栘不開視線。
二十六世紀的世界哪能看得到這些?
天上飛的空中巴士、空中汽車遮去了天空,煙霧蓋住人類世界的上空,水上早已讓一棟又一棟的大廈所覆蓋,成了一片水上樓閣。
沒有湖,沒有河,只有海——靜止不動的海。
原以為這樣的世界才是完美的,沒有水患、狂風肆虐、豪雨侵蝕,一切的災難全讓高科技杜絕了,人們活在安全的地域中,世界太平。
現在才知道二十六世紀的人類何其可憐,看不見湖光山色、見不著大自然的美麗與神奇,黑夜與白天對二十六世紀的人類一點差別也沒有。
房子長得一模一樣,豪華、享受也一模一樣,沒有藝術、沒有文化,真不知那樣的生活有何意義可言?人不會生病,人也難得會老——至少看不大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