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跟陸原風的相遇很平常,平常到事後我找不出一點心動的感覺來,因為阿木我認識的他,對他剛開始只是一些朦朧的好感,溫柔好看乾淨有點憂鬱,真正下定決心要愛他一輩子是在爸爸去逝的那一年,那一年,他對我的溫柔對我的關心對我的體貼,讓我媽都覺得他是一個完全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一個愛家的男人。我媽說,如果有一天我對不起他,我媽第一個不放過,詛咒我下地獄。那段時間我真的很依懶他,感覺有人陪著,有他關心著,所以爸爸的去逝並沒有給我造成多麼深的傷害,那時我還天真的相信,陸原風就是爸爸送到我身邊來保護我的人,代替他來給我溫暖的人。我堅定的相信,我會嫁給他,給她生一個或幾個孩子,我們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我卻忘了,陸原風他也是有家人的,我想要的幸福必須得經過他的家人同意並心甘情願的給予,但我們失敗了。
可是今天他讓我覺得他是個無懶。
“千尋,你還記不記得這裡,這間教室,以前你在這間教室練琴,我就坐在地板上聽,你練多久我就陪你多久,你還記得嗎?”我們把學校走了一遍,又回來到了音樂教室裡,我一遍一遍的聽他說:千尋你還記得嗎?你還記得嗎?我問自己,我還記得嗎?答案是肯定的。我怎麼可能會忘記過去的點點滴滴,是它彙整合了我記憶裡最寬廣的河流,每日每夜的流過的身體裡每個細胞,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就算河水被吹乾,也還有河床啊。
“千尋,我真想再聽一次你為我彈的鋼琴,只為我。”他帶著祈求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陸原風,以後我專門為你一個人彈琴。是誰在記憶河床上呼喊,刺痛我的心。我背對著他,堅定的搖了搖了頭。不可以,不能彈,琴聲是開啟番朵拉合子的鑰匙,記憶會將我推向無邊的大海深處。
“你說話啊,為什麼從來到現在你不肯說一句話,千尋,你就那麼恨我嗎?”他一把搬過我的身子,雙手緊緊的抓住我的雙臂,我皺了皺了眉,感覺到疼痛。
“你不愛我了嗎?是不是因為林志浠,所以你不愛我了,對不對?千尋,我們相愛六年了難道抵不過一個才跟你認識不到三個月在酒吧打歌的男人嗎?他有什麼好,一副痞子樣,那種男人只是跟你玩玩而已不會認真不會跟你結婚的……”
“你住嘴!”我努力甩開他的手,他卻越握越緊,我忍住痛,繼續說道。
“你有什麼資格說人家啊,你可以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為什麼就不能去找自己的幸福呢,你也自私了吧。再說我們已經分手了,我跟誰交往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一年前我們就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從此你是你,我是我。你不要忘了,你是為了你的將來而放棄我的,不是我放棄你,我給了你三個月的時間考慮,你選擇了你的將來而不是我。你現在又憑什麼站在這裡指責我,你不是一樣跟尚潔進進出出嗎?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請你不要把不相關的人扯進來,你不覺得這樣太強詞奪理了嗎?你放開我。”我衝著他大喊。
“千尋,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這一年多來你不知道我有多麼的想你,可是我不敢去見你,不敢打電話給你,我知道我讓你傷心了,但現在我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管了,只要你回到我身邊來,我可以跟尚潔分手的,你回來好不好?”在他帶著哭腔的聲音裡,祈求的眼神裡,我突然想笑,覺得這一刻我應該笑來回應他。
“陸原風,我認識了你十年,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你那麼天真。我很慶幸我們已經分手了。”我想儲存好你在我心目中的完美形象,你為什麼要來破壞掉。
“你說你很慶幸我們分手了是嗎?”他鬆開我,站在原地重複著我的話,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我們之間不可能再回到從前。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擦掉臉上的淚水往外面走,卻被陸原風拖住了。
“千尋,你別走,別離開我,我跟尚潔沒有愛情存在的,只要你回來她可以退出的。”
“這不關尚潔的事也不關林志浠的事,你還不明白嗎?你只是習慣有我在你身邊而不是愛我,這一點我也是才弄明白的,陸原風,你醒醒吧,別在鬧下去了,你要弄清楚,你並不愛我,你只是習慣了一個人,那不是愛。就算我們再在一起,結果還是會分手的。”
除了學校的大門,我只感覺到渾身一種前所未有的青松感,我大大的鬆了口氣,只是我很不解,我明明愛過他,為會現在連見一面就都覺得是煎熬呢?我不愛他了嗎?還是我們本來就不相愛呢?只是習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