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鳴擦去了孫女臉上的淚水:“你奶奶看見你太激動了,暈了一下在那邊歇著呢。”
原來是學勤,不過,除了他也不會有別人了。
這些年也多虧了那孩子了,也為難他了。
李小玉一聽這立刻就要下床去看,反倒被李鶴鳴按住:“放心,我給你奶奶把過脈了。倒是你,怎麼身體虧成這樣,小時候教你的都忘了?是不是那個畜生虐待你了,你媽媽呢?”
李鶴鳴沒有提起自己之前收的兩個徒弟,大徒弟還好,但也是勉強能保全自身,更何況還有一家人需要他養活;二徒弟卻被他連累,他離開京城的時候那小子還是一個人,如今都不知道被下放到哪裡了。
李小玉攪了攪手指,眼裡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李鶴鳴眼神中多了三分難以看清的傷感,拍了拍孫女的手:“爺爺在這呢,別怕,什麼大風大浪爺爺都能撐得住。”
“爺爺,當年你們被下放後,他過了三天就跟媽媽登報離婚了,緊接著就有一個女人住了進來;媽媽本來就生著病,樊師叔已經盡力,但是媽媽還是沒撐住。”提到去世已久的母親,李小玉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
她媽媽是多麼溫柔的人,卻被那兩個人那般辱罵欺辱,明明是那個人背叛在先,毫無道義親情可言,但一切都讓無辜之人來承擔。
母親臨走前讓她不要仇恨,不要讓自己被仇恨留在原地,要朝前看。
但她怎麼能不恨,如何能釋懷!
李鶴鳴注意到從孫女眼神中的那分戾氣,更是心如刀絞,他的孫女啊……
“我上高二的時候那個女人不想讓我接著上了,想讓我找物件,我不願意,她們把我關起來,我找的樊師叔幫忙辦的下鄉。”
李小玉說的雲淡風輕,但是她一個十五歲的姑娘在那冷心冷肺的父親,狠毒自私的繼母還有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中生活,與在豺狼堆裡有何區別。
李鶴鳴站了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幾圈,才把心底那股強烈的情緒咬牙壓了下來。
他不能出事,他得活著。
他要是走了,靜儀和小玉可怎麼辦。
靜儀,聞靜儀便是李奶奶的名字。
“爺爺。”
李鶴鳴背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攥緊後才慢慢鬆開:“爺爺沒事,以後都有爺爺在呢,放心。”
李小玉擦掉了臉上的淚水,努力揚起了一個笑容:“嗯。”
李小玉掀開身上蓋的被子往床下走去:“我去看看奶奶,對了,爺爺,我剛才好像被誰打暈了,是……”
李鶴鳴把蹲在角落裡的鮑彥拉了過來:“這是我關門弟子,鮑彥,下放後收的,這些年也多虧他照顧我和你奶奶。他以為你是來打探情況的,所以……”
李小玉懂了。
李小玉走到鮑彥面前朝著他鄭重地道謝:“鮑師叔,這些年謝謝你,也怪我是偷摸過來的,您身手真厲害。”
鮑彥感覺嗓子有些癢,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咳……都是該做的,沒必要道謝,這是我師父師孃嘛。”
李小玉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身上原本內向的氣息也一掃而空,展現出自己原本的樣子,如雨後荷花一般。
嬌柔,清麗但不失風骨。
這也不外乎李小玉的繼母想要用這個養不熟的繼女給自己的親生兒女鋪平道路。
“還是多謝鮑師叔。”
說完之後李小玉就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奶奶,小時候她也學過一些醫術,再加上耳濡目染,簡單的把脈還是會的。
呼……還好,奶奶的身體沒她想象中的那麼差。
“放心了?你爺爺我都說了還不放心。”
李小玉握住奶奶已經佈滿繭子的手掌給人捂暖:“當然放心,我就是看看自己有沒有把醫術都忘光。”
李鶴鳴走到孫女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來,爺爺給你介紹下人。這是……”
小小的牛棚,泛舊的窗戶,卻依舊透漏出暖暖的光調。
…………
年三十一過,季澤柏和方遲也要離開了,後面還有很多收尾的工作等著他們去做,能偷的兩日閒已經是給傷號的待遇了。
所以初一一大早吃完上車的餃子後,林安民就趕著牛車送走了這兩位。
林以桉又記了一遍手中紙條的地址和電話後,把紙條收進了空間。
八月,還早。
而回縣裡的大巴上,方遲還是忍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