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我去!好姍姐,派我去吧!”
姍姐拿起捲成圓筒狀的報紙,一人腦袋上敲了一記。“沒你們的份!社裡早決定了,讓綠兒去。”
眾人齊望向夏綠,忿恨的目光交織成一片閃亮的湖水。
敲打鍵盤的聲音終於停了,鬆了鬆關節,語氣仍是無動於衷,“幹麼非要派我去?”夏綠冷冷地別一下姍姐。
她不喜歡秦風,非常不喜歡。
原因之一,那傢伙狂妄自大。不久之前,一次極不愉快的採訪經歷使她對那人厭惡至極。
聽說,那傢伙來自某個聞所未聞的小漁村,本名並不叫秦風。在他二十歲的某一天,忽然心血來潮,洗掉身上的鹹腥味,來到大都市,先是混進一個劇組扮演跑龍套的角色,然後,憑著自己的幾分姿色,成了偶像明星。在他三十歲的某一天,他當偶像明星又當價了,於是,自編自導,拍了部莫名其妙的電影叫《香港森林》。
天知道,香港有沒有森林!那傢伙肯定從沒目睹過“東方之珠”的風采,卻敢自說自話拍出這樣一部片子。而奇怪的是,這部既有點土、又有點後現代的電影,卻好評如潮,尤其是歐洲人,把一堆沒人知道的獎項堆在那傢伙面前,使他更加狂妄自大。
而觀眾,總是對古怪的東西滿懷興趣,忽然之間,發現從前那個看似花瓶的長髮帥哥竟然會寫劇本,會當導演,還在外國得了獎!這還得了!於是僅僅一夜秦風成了頭版人物,人人都在議論他,就像舉行世界盃時人人都在議論足球一樣。
可是,這傢伙卻對人們的景仰顯示出不屑—顧的架式,繼續扮酷。只有他,敢在頒獎典禮上穿著日常休閒服,把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只有他,敢在新聞發表會上遲到半個小時,鼻樑上架—副墨鏡,聽到不順耳的問題,管你是哪家大報社的當紅記者,一律眉毛一揚,冷冷回答:“關你什麼事?”
而夏綠第一次見到他的,正是這樣一個新聞發表會。
所以,他給她留下的印象,極為惡劣。
“就是就是,幹麼要派綠兒去?人家又不想去,對喔,綠兒?”眾同事幫著夏緣抗議。
“幹麼非要派你去?問你自己呀,綠兒,其實不是社裡的決定,而是……秦風提出來的,他說,除非是你,否則免談。”姍姐笑得燦爛。
“啊?!”如果剛才只是—架外星飛碟,那麼現在就是一顆足以毀滅地球的原子彈——鼎沸的人聲,開了花。
“綠兒,你跟秦風……認識呀?”綠兒,原來你這個不老實的傢伙跟秦風有一腿呀!
夏綠微微詫異,不解地看著柵姐。“他……還記得我?”
“你那天的問題那麼聳動,他當然記住你了。”姍姐無奈地攤手。
夏綠不由得笑了。
那天的情景再次在她的腦梅浮現。
新聞發表會的現場,由於人多所以十分悶熱。偏偏冷氣機也趁機搗蛋,早不壞,晚不壞,正好挑中記者們揮汗如雨的時候罷工。幾百個人擠在一起,男人的襯衫領上染了一圈黃色的汗潰,女人臉上的粉妝“刷刷”地褪了下來。而那個殺千刀的秦風卻遲遲未到,害人們望向門口的脖子都快抽筋。
終於,當有人忍不住低聲撥出國罵時,最佳男主角才在宣傳們的陪同下,緩緩踱進來,一進會場便皺起眉頭,大概不是嫌溫度高,就是嫌人氣難聞。這一皺眉,動作雖然細小,但記者們憑著靈敏的職業感官,竟都看到了,當下大為不滿,怨氣凝結於心——囂張什麼!等人的都沒敢吭聲,你一個害人家苦等半小個鐘頭的人居然好意思皺眉頭,於是,“無冕王”的怒氣也頓時顯露出來。
剛開始的幾個問題還算給他面子,無非讓男主角賣弄賣弄自己的才華。緊接著,一位資深記者站了起來,仗著老臉,口氣逼人地非要秦風透露一下他的感情生活。全場靜默了,都在等待秦風的回答,大家都知道,這位“才子”的私生活多彩多姿,早在跑龍套時期就與好幾個女明星糾纏不清,後來又有富家千金、當紅模特兒和風流寡婦的加盟,使一場戀愛由三角、四角變為N角。他會怎麼回答?假扮自己清純無辜——會由於不誠實被當場笑死!承認自己的花心風流——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誰料,秦風竟然毫無畏懼,扶扶墨鏡,淡淡拋過一句:“不關你事!”
全場震驚了。第一次,一個小小明星敢這樣對龐大的新聞界說話。他難道不想活命了嗎?震驚之後,熱極了的人們憤怒了。那位傷了顏面的老記者當場掉了麥克風,大步邁出會場,宣告從此以後《南國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