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枯坐了整整一夜,心死無淚,甚至也感覺不到傷心、痛苦,唯剩一片哀涼。從今以後,她再也不需要心,再也不需要愛,她只要做一個征伐沙場的“將”,做一個手握重權的“臣”就好了。枉她對他用情至深,到頭來什麼都是錯,什麼都是空……
寧湛,已經不在了,她的愛,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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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午,年華又在暖閣中借酒消愁,上官心兒跌跌撞撞地來報:“年將軍,不好了,九王爺墜崖了……”
年華一時沒反應過來,“誰墜崖了?”
“皇甫九王爺。”
年華這才想起,皇甫欽今天沒有來長樂殿外彈琴。
“出了什麼事?”
“聽宮人們說,今天九王爺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去後山的斷崖採一朵長在絕壁上的幽蘭。他不顧從人的勸阻,讓人把繩索縛在他腰上,就這麼攀下崖去,看得隨從們心驚膽戰。他上來時,繩索不知怎麼被磨斷了,他就墜下崖去了……”
年華一聽,臉色煞白。她昨天只是戲語,料定他不會以命相搏,他怎麼真的攀下崖去採花了?如果,皇甫欽在玉京出了意外,只怕玉京和禁靈的戰事未熄,又要和北冥起爭端了。
“可有找到屍體?”年華聲音顫抖,心念電轉。無論如何,先把屍體找到,送個全屍回北冥,說不定能減少一點矛盾。
“不,九王爺還沒死呢!也是他福大命大,掉下去時被一棵長在崖壁的松樹絆住,沒有摔下崖去。聽回來報信求救的隨從說,他現在正掛在松樹上,上不來,也下不去呢!”
“我去看看。”年華一躍而起,匆匆走出暖閣。半路上,她遇見了同樣聞報而動的寧湛,兩人一起同行。從山海亭繞到皇甫欽墜崖的山,翻山越嶺,花了近一個時辰。
寧湛,年華一行人抵達時,皇甫欽的隨從們正站在懸崖邊,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年華從懸崖往下望去,隱隱可見一棵巨松探出崖壁,松樹間有一抹藍色。她定睛細看,正是穿著藍衫的皇甫欽。石松距離懸崖,約有兩百餘米。
“沒有試著墜繩子下去救人麼?”寧湛問道。
跪在地上的一名從人道:“回陛下,墜了。但是九王爺掛的地方,離崖壁還有十餘米遠呢!他移動不了,根本拿不到繩子……”
“那只有誰下去救皇甫卿家了。你們誰願意去?”
眾人一想到繩子磨斷,皇甫欽墜崖的情景,都不禁後怕。誰也不願意將自己的性命,懸在那不可靠的繩子上,都沉默不語。
寧湛怒了:“你們一個個都是鼠輩麼?!誰下去救上皇甫卿家,賞十萬金,封千戶侯!”
眾人眼中閃過一抹亮光,但看著腳底白霧繚繞,深不見底的懸崖,想到一失足就會粉身碎骨,終是不敢應聲。
“我下去吧。”年華道。她雖然也害怕,但是想到皇甫欽墜崖,歸根結底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總不能不管他,讓他一直掛在樹上。
“你……”寧湛開口想要阻止,年華已經拿起繩索綁在了腰上。
就在這時,一個紅色人影越眾而出,聲音沙啞:“年將軍且慢,草民有一法,不用墜繩下去,也可以救九王爺。”
年華循聲望去,原來是一名暗紅衣衫的異族女子。在趕來斷崖的途中,年華倒是沒有注意到她,不知是什麼人。
寧湛喜道:“紅娘子,你有什麼辦法?如果能奏效,朕重重有賞!”
紅娘子微微一笑,從懸在腰中的布袋裡摸出一支小巧的竹笛。她將竹笛橫在唇邊,吹出水一樣的音符,不成曲調,甚至有一些怪異。
約莫過了一盞茶功夫,太陽上出現了一個黑點。漸漸地,黑點越來越大。年華以手遮陽,原來是一隻巨鳥乘風而來,雙翼遮雲蔽日。
“咴——”巨鳥乘風萬里,扶搖九天,聲音如海嘯。一陣勁風揚起沙塵,眾人皆退避。巨鳥斂翅,停在崖邊。
紅娘子道:“這是草民豢養的金鵬鳥,獸性已馴,十分聽話,年將軍可以乘它下去救九王爺。”
年華望著金翅煌煌,氣宇昂藏的巨鵬,覺得有趣:“它不怕人麼?不會半途將我摔下去吧?”
紅娘子道:“年將軍大可放心。它已經沒有了獸性,只會聞笛音而動,絕不會發生意外。”
金鵬的雙眸如兩潭死水,沒有一丁點活物的神采。年華沒來由地心中一悚,但是念及松樹上的皇甫欽,她深吸一口氣,攀上了鳥頸。
紅娘子將竹笛置於唇邊,詭異的笛音響起。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