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黯然:“我看見了。”
雲風白望了一眼渾身傷痕血跡,右腿一瘸一拐的年華,悲傷地道,“只有五天,你只有五天了,你怎麼還能只想著三桑城?你都已經傷痕累累,渾身是血了,你怎麼還能只想著為寧湛平定天下?”
年華一怔,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因為,我是‘將’。即使明天就會死,今天我也要把西州平定下來。”
雲風白問道,“那我是什麼?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還是‘將’旗下一枚可用的‘卒’?”
“不,都不是……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只知道你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一個人……”
雲風白嘆了一口氣,伸手擦去年華額頭的血跡,“算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們回三桑城吧。”
兩人共乘龍斷雪的馬,馳回三桑城。
“風白,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隨威烈王攻三桑城,恰巧在城外看見龍斷雪追你,就隨後趕過來了。”
“你徒步而來?怎麼不騎馬?”
雲風白挑眉:“馬怎及本座的腳程?”
年華冷汗不語。
年華帶領白虎、騎進入三桑城,助威烈王平定了亂局。端木尋逃出三桑城,回去了皓國。南因·鐵穆爾沒能逃走,在半途被亂軍殺死。阿穆隆 ·鐵穆爾望著兒子的屍體,顯得很平靜,沒有愉悅,也沒有悲傷。年華留在三桑城中,和威烈王一起處理善後,穩定局勢。
這幾天,田濟覺得很不安。他發現年華十分不對勁,她雖然仍舊英明幹練,仍舊運籌帷幄,但是在處理事務時給人的感覺,總像是在交代後事。
“田副將,須得等威烈王正式復位,拿到永和盟書之後,白虎、騎才能撤回砂城。這樣做不是為防朔方毀盟,威烈王是一諾千金之人,足以信賴,只是那時情況會微有不同,須得求穩妥周全。”
“田副將,因為是亂世,西州都護營如今編制的只有各城守軍,但是本將軍認為,還可以試著逐漸將歸順的遊民部落中的驍勇武力編入,一者可以防止遊民暴亂;二者也能增加都護騎的實力。”
“田副將,白虎、騎中,你是資歷最深,也是最穩重沉著的將領。如果哪一日本將軍不在了,希望你能帶領將士們繼續效忠聖上,守護玉京。”
“田副將,……”
女將軍說這些話時,神色一如平常,沒有絲毫異樣。田濟卻是越聽越覺得不妥,她是在交代後事麼?這次三桑城之戰,她只是腿受了傷,處理後再養養也就無礙了,不至於要命吧?
五天後的晚上,月光如水,夜風清涼。年華坐在房間中,緩緩摩挲著聖鼉劍。從早上起,她就覺得臟腑隱隱作痛,傍晚時嘔出一口鮮血,是黑色。
終於,要死了麼?
年華抬頭,望向窗外的明月。寧湛在玉京中抬頭,也能看見這輪月吧?再也見不到他了,再也不能守護他了,再也不能愛他了……
年華閉上眼睛,眼角有淚滑過。也許,這一生,她愧對了自己,但至少她無愧於天極將門,無愧於西州的百姓……
年華感到五臟六腑隱隱絞痛。臟腑盡爛而死,還真是死得痛苦和難看啊,倒不如戰死沙場來得轟烈和暢快……
年華想笑,可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一股巨大的恐懼感和絕望感,蛇一般纏住了她。她彷彿正在墮入一片無底的黑暗深淵,而深淵的盡頭,是死亡……
作者有話要說:年華,請自由地……小強下去吧。。。
夢華歌被某人執著地認定為一部女兒當自強的女性勵志書,讓某綰仰天了三個時辰。喂喂,那個誰,這是一部古言吧,怎麼就成了勵志書。。。仰天中。。。
★ 115 黃泉
年華想笑,可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一股巨大的恐懼感和絕望感,蛇一般纏住了她。她彷彿正在墮入一片無底的黑暗深淵,而深淵的盡頭,是死亡……
年華一把拿過身邊的羊皮袋,袋子中是西荒最烈的酒,她仰頭不斷地狂飲烈酒,企圖借烈酒忘記死亡的恐懼,借醉意減輕死亡的痛苦……
突然,房間的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人。
年華回頭,看清了那個人,笑了,醉眼迷濛:“風白……你……你回來了……”
這幾天,雲風白離開三桑城,不知道去了哪裡。年華忙著三桑城的善後,也無暇細究他的去蹤。
雲風白沒有說話,他走向年華,伸手點了她身上的天突,檀中,神封幾處穴道。
“風白……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