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默生聽見她的聲音恢復了正常,臉色也柔和了下來,伸出袖子擦拭著她額頭上的冷汗。
還是這個習慣,秦玖每一次做噩夢,都會被嚇得滿身大汗,他也就養成了一個習慣,習慣地伸手擦拭她臉上的汗水。
“你一直在做噩夢,大喊大叫的,我就進來了。”任默生的臉色晦明不定,籠罩著一層看不懂的愁緒。
秦玖有些不自然地躲開任默生的手,她才發現,離別的這一年,她和任默生之間,也已經生了芥蒂。
秦玖怎麼會知道,她昨天夢裡,叫了小半宿慕雲霄的名字,她彷彿做了一個很恐怖的噩夢,在床上不斷地掙扎,嘴裡叫著:“雲霄,救我,救我。”
一直這樣重複不斷,不管任默生怎麼叫她,她都不肯清醒,在秦玖的潛意識裡,慕雲霄總是會踏光而來,為她保駕護航。
她對那個男人的依賴,就刻在骨子裡,怎麼也抹不掉,任默生在她的床邊聽著,只覺得萬箭穿心的疼。
慕雲霄,是秦玖過不去的噩夢,而她,卻總是那樣地念念不忘。
往常都是莫槿凝幫忙任默生洗刷的,逐漸地他也就學著自己去摸索著做了,秦玖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摸索著擠牙膏,調水溫,刷牙,覺得心肺都在抽痛。
男人消瘦的肩膀骨架聳立,失明的打擊太大,他也是最近才慢慢地從這個陰影中走出來。
護士把早點送進來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都已經洗刷好了,任默生今天沒有什麼檢查治療,秦玖就為他換上了家常裝。那時候秦玖正低著頭為任默生扣紐扣,任默生就站在晨光裡,嘴角噙著一抹滿足的笑。
這幅場景,安靜而美好,那護士頓了頓,以為走錯病房了,這個女人是她沒有看見過的。
以前都是莫槿凝在這裡陪著任默生的,任默生也不讓她靠近他的身,他不管花多長的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穿戴。
那個時候,通常看見莫槿凝悄悄地紅了眼睛,如今看到任默生竟然願意讓這個女人幫他換裝,看他的模樣,還很是愉悅,護士不禁有些咋舌,站在門口推著小推車,不知道進去呢,還是不進去。
秦玖為任默生整理好了穿戴之後抬起頭,才看見那護士站在門口很是尷尬地不進不入,笑了笑,扶著任默生坐到了桌子邊,親手去接過護士的小推車。
“辛苦了,你等會再過來收拾。”秦玖從她的手裡接過小推車,上面都是上好的早點,往常莫槿凝都是在這裡吃的早點,所以,備的都是雙人的。
任默生在黑暗裡生活一年,已經有些利索了,秦玖把碗放到他的手上,他笑了笑,拿起勺子自己吃了起來。
秦玖就撐著臉看著他,沒有動筷子,秦玖以為,任默生是不知道她這樣看著他的。
誰知道,任默生一開始的時候還很自然,逐漸地秦玖看得久了,任默生的臉色就紅了一下,很是不自然地撇開臉,悶聲地問秦玖:“你怎麼這樣一直盯著我看?”
秦玖愕然了一下,低下頭開始喝粥,掩蓋住了尷尬,想起來任默生看不見,她在害羞個什麼勁?
“你怎麼知道我在看著你?”秦玖很是好奇,難道這任默生渾身都是眼睛,怎麼能那麼犀利呢?
任默生拿起面前的餐巾,優雅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唇,淡淡地開口:“你沒聽說過嗎?人失明後,其他的感官都會放大,你這樣盯著我看,我的頭皮都在發麻了,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說得風輕雲淡,秦玖卻有些傷感了,這些日子,這個男人就是憑藉著這樣的感覺來感知這個世界,她已經發現了,現在的任默生比以前敏感了許多。
心思也重了很多,什麼事情都看得通透,卻只是微笑著沉默,就是不說,這樣的任默生,讓人看起來陰沉得很,他給秦玖的感覺,就如同心計很重的一個錯覺。
“哦。”秦玖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只能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低下頭繼續吃著早飯。
任默生嘴角帶著微笑,拿起筷子摸索著給她夾了小菜,準確地放在了她的碗裡。
“不要只顧著喝粥,你這個習慣還是沒能改。”任默生說得很是自然,那些年,秦玖和任默生吃早點的時候,也經常是這樣,她很少夾菜,只顧著喝粥。
都是任默生溫和地為她佈菜,責備地要她養成好習慣,那些年都依賴慣了,所以,在後來的很久,秦玖還是沒能改變這個習慣。
“有些習慣哪能說改就改啊,慢慢來吧。”秦玖把手裡的碗放下來,不知道怎麼的,她突然就沒有了胃口,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