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板上,身形消瘦地裹在一件浴袍之中,鎖骨挺立。
她很是用力地抽著煙,似乎有些崩潰,面前擺開了一地的照片,秦玖的腳步輕輕地走近的時候,才發現那照片全的一個小孩子的。
從出生到會走路,紀如卿笑呵呵地抱著他,那一團肉糰子白嫩嫩的,霎時可愛,她看了看那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是從紀如卿離開的那一年到三年前,在三年前的某一個時間裡停止了。
也就是說,那個孩子在三歲過半的時候就走了,紀如卿就這麼盯著最後的那一張照片上的時間,死死地掩著嘴,眼淚大顆大顆地跌落在了上面,然後散開,在照片上蒙上了一層水霧。
但是很快的,她又懊悔不已了,丟下煙拿起照片,用衣袖輕輕地抹著照片,把上面的眼淚都抹乾淨,生怕玷汙了上面那笑容晴朗的孩子。
秦玖看著看著,心酸不已,這些年,誰都守著驕傲,秦玖失去了那還沒有出生的孩子,紀如卿失去了三歲大的兒子,而顧北城,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他們三個人,終於是殊途同歸,走在各自的苦難之中,永遠是無休止的眼淚,然後學會堅強,學會隱忍。
紀如卿把那照片放在胸口上,雙手死死地抵在上面,無比貼近她的心臟,彷彿那孩子還是有心跳的。
“阿玖,你知道嗎?他三歲半的時候他哭的時候我和他說,寶貝,不哭了,乖乖的。他就會真的不哭了,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摸著我的臉說,媽媽也要乖乖的,那時候他是我的所有。”紀如卿捂住心口,那裡疼得要命,她終於是嗓音沙啞地哭出了聲音。
秦玖伸手環住了她的肩膀,讓她伏在她的肩膀上痛哭,這些日子,紀如卿經常會情緒失控,痛哭不已。
是因為遇上了徐長卿,而這個男人正在以一種殘忍的速度席捲她的半生,這個孩子,永遠是紀如卿心口靜默的傷。
“我知道,阿卿,哭吧,哭出來會好一點。”秦玖抱著她,讓她的眼淚浸溼了自己的衣服,只覺得她的眼淚滾燙得,讓她的心都在顫抖不已,她明白她的苦楚,就像當初,她失去了一樣,只覺得身體丟失了某一部分,空蕩蕩的,冷風不斷地灌進來,撕心裂肺地疼。
紀如卿的手死死地抓著秦玖的肩膀,頭抵在秦玖的鎖骨上,似乎是心太難受了,她死死地握緊了手,秦玖的肩膀被她捏得痛極了,卻知道她的痛不及紀如卿此時的萬分之一,秦玖一聲不吭。
“他今天來找我,說他對當年的事情毫不知情,我去找了慕雲寧,她說他說的是真的,要我原諒他。阿卿,他竟然求我原諒他,我們睡過了。”紀如卿似乎有很多的怨氣需要發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到最後的那句話的時候,似乎是嘲諷萬分地冷笑,又哭得慘烈。
秦玖找不到話來回答紀如卿,這男女之事本來就是這樣,舊情難捨,終是難以成全那些貞烈。
“他和雲寧離婚了,你可以和他在一起的,真的。”秦玖想起了慕雲寧,那個笑意悠揚,舉止輕佻的女人,總是漫不經心地笑,揮揮手,就能把那萬千紅塵,都拋卻在腦後。
也許這麼多年,徐長卿確實的消磨了她對他的愛,想必當年,慕雲寧對徐長卿的愛真的無可自拔,明明知道了他的背叛,還要飛蛾撲火地嫁給他。
要不是被他傷得涼透了心,曾經那麼深愛過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地放手?女人的愛情,便是一生。
紀如卿卻很是激動地推開了秦玖,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想要停止哭泣,奈何那眼淚還是洶湧不斷,她又伸手去抹,如此迴圈,才最終堪堪止住眼淚。
她決然地開口:“我和他,絕對不可能的,這個男人,不愛我。”紀如卿眼眸渾濁,卻散發著一種能穿透人心的光芒,那是一種睿智的力量,能看清那男人的心。
秦玖雖然知道紀如卿倔強的性子,但是她如此肯定地說出來的時候,她又有些難過了,不是誰說過嗎?很多事情看得太清楚了,會讓自己更痛苦的。
“也許他真的愛你呢?阿卿,既然放不下,何不去嘗試一下?他都和雲寧離婚了,他還能愛誰?”秦玖聽慕雲寧說過,徐長卿是在遇上紀如卿之後才同意的離婚,難道這也是一個巧合嗎?
紀如卿低垂著眉目,伸手把地板上的照片一張一張地疊起來,目光溫柔地瞧著上面的人,偶爾有顧北城的身影,男人清爽的笑容悠揚,抱著懷裡的孩子,呵護備至。
紀如卿仔細地瞧著照片,頓了頓開口:“就算我願意嘗試,這孩子,也不願意看見我這樣,我怎麼捨得他在那邊還不開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