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應該搬走,住在這裡多好:空氣清新風光秀麗。”班高才想起他早已就不在岸邊的那個村子居住了。
“我有什麼辦法,我爸單位分的房子,至少我爸上下班不用再趕時間了。”春暉踢開腳下的一塊石子,入水後濺起一個大大的水花。
“好不容易放假一天,你還不回家,家裡不問你?”班亮猜不透他如何跟家裡說。
“隨便一個理由——住我舅舅家、複習功課,就是實話實說,我爸媽都放心。也怪了,我只要說跟你出去玩,我老爸老媽沒有一個反對的。他們倒是常問起我:怎麼總見我帶別的同學回家玩,唯獨就沒見過你?可見你在我父母心中的位置。”春暉的姥姥家一直住在村子裡,只要他想看河上的風景,他隨時都可以回來住上幾天的。家在不在這裡,對於他這種一時都閒不下來的人來說,根本就無所謂。班亮此刻才意識到。
便是這在水閘旁,當年中考前的那一週自由複習時間,二人那麼愜意地複習著功課。累了便談古論今,乏了就倒在水泥臺上仰天長望……一晃,已三年不在,卻彷彿就在昨天。春暉的歌聲——當班亮還沉浸在失神的回憶中時,春暉的歌聲又在身後響起:“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風雨不能阻隔,總有云開日出時候,萬丈陽光照亮你我。真情像梅花開過,冷冷冰雪不能掩沒,就在最冷枝頭綻放,看見春天走向你我。雪花飄飄北風嘯嘯,天地一片蒼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為伊人飄香。愛我所愛無怨無悔,此情長留心間。”歌聲似乎穿越了時空,一下子透進班亮的心房。
班亮回過身見到的是他與自己隔著眼前這條路臨河而立的背影,他那麼投入地唱,是否也已陷入回憶?“如果時光就在此刻停滯,我真的情願。如果讓我再回到十七歲,我更高興。以前總在盼著長大,現在真的不想長大。”那分明是春暉在低語,卻一字不落地傳到了班亮耳中。班亮不禁打了個寒戰,想:這也許就叫時光無情吧,豈止是無情,還匆匆。三年都不曾留下任何蹤跡,就像眼前緩緩而過的河水。
春暉已轉過身,與抱臂久久站在路那邊的班亮四目相對。班亮的衣衫被風掀起,春暉一陣心緊:身子怎麼還是如此單薄?面龐為何比往日還蒼白?眼神中卻少了當年的天真,多的是什麼?三年啊,難道我們都在無形無聲地在改變?春暉一步步在靠近。班亮怎麼又在發抖,在這樣的季節。
“你也許不信,從初中畢業後,我就沒再來過這,知道為什麼嗎?”春暉始終微笑著,緩緩地說道。
班亮搖搖頭:“如果這不是你親口說出來,我真不相信。”這樣的景緻不正適合你那貪玩的野性嗎?
“這裡留給我的都是讓我值得珍藏一輩子的記憶,記憶中的主人公早已各奔東西了,就算我們能偶爾見上一面,也難重現當年的感覺。無憂無慮暢所欲言指點江山天馬行空。我說的對嗎?”春暉深情地注視著班亮:如果不是上天給予這樣一種安排,一切便是另外一種局面!你總把自己當成局外人,你卻總在漩渦的中心。你真不懂別人的心曾經為你而痛嗎?也許不懂最好,可以輕鬆地活。
班亮點點頭,他又怎能領會出此刻春暉內心的無限感慨,所以他在想:以為你早已把這裡忘記,以為你隨時都會在夥伴的陪伴下來這裡玩耍,以為你如此粗心之人根本就不會突然有一天喊上自己再到這裡重遊!難道冥冥之中有種感應讓他在那個時間逃課出來?如果自己不去郵寄稿件?與春暉哥的友誼真的還能還繼續,不該胡思亂想才對。
“擁抱一下吧,為了我們再次站在這裡。”見班亮不說話,春暉不禁伸出了胳膊。
班亮稍稍遲疑了一下,手還是抬了起來,二人如此自然地相擁在一起。唯一一次沒有任何強制與矯情,班亮發自內心地接受了春暉的擁抱。擁抱,就像久別重逢的故友,又像即將遠行的分別,透著無限地不捨與依戀。
“你還是你認為的浪蕩公子嗎?”春暉笑笑地說。
“不知道,我們一年也見不了幾面。”班亮依舊如實而言。
“你就不能違心地奉承我一回嗎?”春暉輕拍著他的背。
“在你面前我一直都是素面朝天的,能說會道的有好幾個,你怎麼不去找他們一起來玩兒?”班亮輕推開他。
春暉於不捨中攬著班亮的肩又朝東邊走邊說:“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沒有防備,看到你就像看到眼前這些綠色,不是‘舒服’兩字可以形容的。我這三年沒白上吧,也會跩詞兒了,哈!”
班亮只是淡然一笑。關於小說的事,本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