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敢勞煩三位……”
一番客套,各自上了馬車,晁視是我的幕友,於情來說可以跟我同車而行,但今天這樣“正式”的禮節,卻令他不敢貿然登車,只得在駕馬的車轅邊上與馬伕坐在一起。
我心中慚愧,等馬車起步,沒人來管禮節了,就伸出頭來道歉:“醒源兄,委屈你了。”
晁視笑道:“這倒說不上委屈,只是今天禮節嚴格,你身邊的雙姝因為身為女子無法隨行,在安全上要加倍小心。”
“張天任兵部侍郎代領尚書事,有他在,我相信安都一定太平。”、
我覺得趕車的馬伕從後面看,輪廓十分熟悉,心思一轉,愕然問道:“德立,你幾時回來的,怎麼你來趕馬車?”
孔德立嘿嘿一笑,甩了一記響鞭,大聲回答:“相君,古時君子六藝,‘御’為其一。我想循著您走的路子,好好的探詢古禮古制古風,自然該學會這六藝。”
晁視在一旁失笑:“現在還能六藝皆通的有幾人?就算你‘御’‘術’兩藝精通,‘樂’‘射’兩術也把你難死。相君,你倡導古制神蹟,‘禮、樂、書、射、御、術’精通其幾?”
我摸摸額頭的虛汗,笑得尷尬:“六藝我都略識一二,可沒一件是‘精’的,照民間的說法,這就叫‘犯瘟’!”
三人說說笑笑,把森嚴禮節帶來的壓抑感沖淡了。
長康府本來就在六部衙門的環衛之中,離春秋閣不遠,很快就到了。
在這裡,特權又一次被顯示出來,我乘坐的馬車直趨而入,直到春秋閣明堂的臺階下才停頓下來。我一下車,等候在明堂廣場上的六部官員就已經呼啦啦的跪了一地,齊聲呼叫:“恭迎相君入閣!”
這次卻是極究禮節官面應對了,等我做足了禮節,看到站在閣前有兩名沒有下拜的人,不禁意外。
第六十九章
我以為終於有了兩名不與世俗同流的人,正心裡高興,對他們笑臉相迎,他們已經踏前一步擊碎了我的美夢:“恭請相君接印!”
尚書令印綬共有三枚,一枚是你嘉凜拜相當日從他手裡接過來的宰相印,此印是歷任宰相傳承之印,一般懸而不用,是‘禮’器。一枚是具備我的私人身份的相君之印,是向天下臣民頒佈全國性相令的大印;另外一枚則是六部日常行政使用的常印,是禮部掌印書記根據拜相的聖旨刻制的新印,
這兩名官吏不跪,原來是因為他們手裡拿著我還沒接過來的新印啊!
我依禮節開啟印匣驗印完畢,照例就是新官上任對下屬的訓誨。這種例行公事卻不是我的長處,我心思幾轉,開口道:“新朝初立,百廢待舉,諸君但請勤勉為公,將大朝會所議落實,某無他求!”
眾官齊諾:“謹遵相君教誨,下官等定當盡心竭力,勤勉為公!”
這些人心裡在想什麼,我是不知道的,但在這種天下不平,民生艱難的時候,我願意相信他們的話,希望他們能夠言行如一。
春秋閣號稱閣,但圍拱著主閣的房間卻足三百多間,儼然就是一個與六部衙門毗連的大建築群,宰相、六部尚書及其直屬的官員都有辦公及休息的獨立屋宇。
春秋閣的主閣是三開間式的,佈置頗為質樸沉肅,裡面的檀木桌椅都因為使用的時間太久,隱隱有股帶著人氣的溼潤和穩重。
“諸位請坐。”
六部的屬吏都已經退了,只留下六部的尚書和兩名副相還有一個“六部侍中”高雲歌。
除了晁視,這裡的各人都是熟人,我舉手介紹:“各位,這是某家的幕友晁視,表字醒源。晁先生,這位是主掌戶部工部的付相;這位是主掌禮部刑部的金相……這位是代掌兵部的兵部侍郎張將軍……”
我陪在晁視身邊,替他一一介紹。眾人見到晁視雖然跟在我身後亦步亦趨,但看我的表現卻也知道晁視不止被我視為心腹,更是十分的尊敬愛重,對他便也另眼相看,不敢怠慢。
晁視禮節周全的施禮拜見,他早已把在座眾官的出身摸清,每見一人都恰到好處的提到他的得意之處,雖然輕輕一句帶過,卻也讓眾官精神大為愉悅,對晁視更是和顏悅色,溫聲客套。
換了幾道茶水,各部才把自己的動向說清。我聽進耳裡,卻知道這都是些官面上的文章,面子上光鮮亮麗,其實卻難以落實。
“相君有什麼要教我等的嗎?”
付南音的問題將我從沉思中驚醒,我抬頭挺胸,目光與眾人接觸後再轉開,微微一笑道:“諸位同僚的想法十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