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給人的感覺就像隔了一個城牆般厚重的透明隔閡般,無論寧覺本人離得自己有多遠,都有種近在鄰里,遠在天邊的錯覺。
寧覺從來沒有對一個初次相見的凡人如此說話過——天神自然更沒有。
細細想來,偌大天庭裡,他唯一會出口呵斥而事實上也呵斥過了的人,應該就只有畢方了吧?
寧覺眼中冷了冷,眼底眸光流轉,忍不住想起茶館小二的話。
“這畢方一走,大人您想必心情也好上了不少吧?那到也是,向來追在身後糾纏的畢方鳥不在了,心頭自然是一鬆啊……”
……
心頭一鬆?
寧覺心裡很不是滋味,隱隱有種鬱結憋屈,壓抑心底,發洩不得。
抬頭看著茶仙小二疑惑不解的神色,寧覺信手舉著茶杯晃了晃,抿一口,岔開話題道:“……這新茶泡上舊茶,聞起來香味甚好。可真正送進嘴裡,卻苦澀乾涸,喝了以後,讓人胸口頗為悶結。”
“胸口悶結?”茶仙小二很是吃驚,“怎麼會?這等事情怎會發生呢?這新茶與舊茶都是茶仙親自配下的同一味茶,雖然顏色與味道各有不同,但合起來卻另有春秋。怎麼可能……”
茶仙小二還在慌亂地解釋著,寧覺袖子一揮,甩下幾枚仙幣,匆匆飛走。
剛才一頓吵鬧,引得周圍喝茶的天神仙子圍觀過來。其中幾人還悄聲開口:“看,那便是被畢方追了九千餘年的寧覺上神!”
“當真是風流人物,翩翩少年。而且看他的舉止行為,也頗有風度。”
“可惜被畢方這愛鬧事的火鳥看上了,哈哈,被那老是愛惡作劇的主兒纏上,寧覺平日裡的日子可不好過吧?”
“畢方此次與陸行衣一同離去,寧覺怕是心情大好啊,哈哈哈哈……”
畢方此次與陸行衣一同離去,寧覺怕是心情大好……嗎?
……
哼,其實他的心情一點也不好。
胸口處沉沉悶悶一陣,只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
各自心思(中)
畢方離開天庭,已經兩個月有餘了。
元始天尊和天庭管事的上神們個個都開心得難以自控,不是將府中珍藏已久的上等仙酒拿出來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慶祝會,就是相繼結伴下凡採購了一把人間的大小物品。
少了她的鬧騰,天庭恢復了平和祥瑞,甚至,有點兒冷清。
陸行衣向來是諸位佛尊的心頭寶,一時間,詢問他何時雲遊歸來的拜帖到處亂飛。只有畢方,無人問起,無人提及。
寧覺的心情越來越差,往日還能靜下心來看半天書,可隨著時日流逝,他的心越來越靜不下來。
這日,他在書房裡翻找半天,無意中找到一本經書。一開啟,竹簡做的經書表層一片波紋泛開,氤氳成一團光影,從當中折射出些許影像。影像中一隻渾身赤紅火焰流轉的獨腳鳥在空中撲騰,落地後“呼啦”一聲變成變成小一號的畢方,咬著手指看向前方一隻四翼青蛇……
四翼青蛇目不斜視,專心地往前爬爬爬。
畢方往前挪一步,又往前挪一步,突然伸手抓起青蛇,嘴巴一咧,狠狠將青蛇往地上一摔!
……
寧覺下意識地將經書一拍,面前的景緻突兀煙消雲散。
恍惚間還記得當天,畢方從視窗探出頭來,一臉委屈地盯著自己,嘴裡還不斷念叨著“寧覺你怎麼可以這樣這樣,寧覺你怎麼可以那樣那樣”……
然後也是在當天,自己一個不小心,錯手也好,真心為之也好——將她推下了人間。
寧覺心裡驀然一抽搐,只覺得整間屋子的空氣都變得渾濁了起來。恍惚間總感覺自己有點不對經,卻總也說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對勁。
嘆一口氣,寧覺推開窗戶,再次化出原形,騰空而起。
又到了那間典雅的茶仙館,輕車熟路地繞到最偏僻的席座上,卻意外地發現上面已然坐了一個熟人。
一襲毛茸茸的黑色絨袍。頭髮有些凌亂,下巴上有青青新生的鬍渣,很瘦,能看到面板下青色的血管。往上吊的眼角,很囂張的樣子,上唇比下唇薄,顏色呈淡淡的紫。刻薄,沒良心的面相——那是杜一生,與他、畢方還有陸行衣同為上古神獸的巴蛇。為人放蕩不羈,素來喜好四處閒遊。自從兩萬多年前經歷過一場變故後,整個人便變得頹廢不已。
印象中杜一生終日飲酒解愁,在天庭中,似乎比他寧覺更不得人心。放眼整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