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互相厭倦,彼此怨恨,只願從來沒有遇見過對方……韋璧,男女之情固然重要,可這世上還有許多更重要的事……娶衛綽兒,這是你的選擇,可我也應該有我的選擇。”
他聽來心中絕望,朝她怒吼:“你說什麼都佔理!你、你難道不能再等等……我說過總有一天會海清河晏,局勢分明,到那時候,我會用八人大轎抬你過府。除了你,我家裡一個女人都不會有!”
“晚了……當年你身邊美人無數時,要我等你:如今你妻妾成群還要我等你……我到底要等你等到什麼時候,等到我老?等到你兒孫繞膝?我等不了了,我也不想再等了……我只能在我還有力氣離開的時候早點離開。”
他急紅了眼,撲上去張開雙手攔住她:“我不許你走!”
綺雯凝視他良久,忽而微微一笑,劍鞘輕點,將他一撥:“你打不過我的。”
她說罷,腳尖一點,飛身掠過水麵,輕輕落到船上,頭也不回揚帆而去。
韋璧想到此處,猛然坐起,將手中的酒杯遞到白子安面前:“滿上滿上……不就是個女子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天涯何處無芳草,這還是我先前勸你的……”他越說聲音越低,身子漸漸癱軟下去,只抱著桌腳呆呆地坐著,怎麼也爬不起來了。
“起來!”白子安知他心苦,欲伸手拉他一把。
韋璧嘻嘻傻笑著朝他搖了搖頭:“是兄弟,就下來陪我一起坐著。你可別勸我起來……更不要勸我回去。家裡兩隻母老虎,都是太后那個老賤人送的禮,每天不是吵就是打……我心裡煩,死都不回去!”
“好,不回去,今日我們不醉不歸。”白子安學他的樣,坐在地上將頭靠在桌腳上,仰頭就飲下半壺“春宏”。
兩人一時沉默無語,惟有殘酒沿著桌腳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還記得在陳留的時候嗎?”過了許久,韋璧悠悠道來。
“記得。”
“那時候我們三人一同騎馬去大河邊看日落,還互訴心願來著……他自不必說,江山在眼,宏圖在胸。而你呢……我記得,橫戈立馬,馳騁疆場,建勳立業……我呢,我還想當御史大夫呢,調鼎天下……”韋璧遙思當年,唇邊凝起一個淡淡的笑容:“這話怎麼說來著……英雄意氣,壯懷激烈?那時候我們何等意氣風發,何曾把兒女情長略放在心上?現在可好,日子越過越回去了……特別是我,我最沒出息了!我其實挺稀罕她的,我真的挺稀罕她的!”韋璧苦笑幾聲,將頭埋在膝上,雙肩微微顫抖:“宏遠……我們都一樣。我失去綺雯了,你呢……你也得不到她,得不到了!”
白子安聽韋璧說話,心頭一跳,他猛然起身拽著韋璧的衣領就將他往上拉:“你說什麼?什麼意思?你說啊!”
“什麼意思?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你和皇上堪比手足兄弟,彼此相親了那麼多年,你難道還不瞭解他?他富有天下,除了皇位還有什麼不可以給你的?還有女人!是他的女人!什麼要顧忌太后,什麼要再想想……你見過他為女人費心嗎?你見過嗎?我告訴你……他早就看上她了!宏遠……你死心吧!”韋璧雙目通紅,手臂在空中亂舞,他壓在心頭一直想對白子安說的話,正好藉著酒意,酣暢淋漓地釋放出來。
“不會……不會!”白子安突然手上脫力,輕輕地將他放開,緩緩地向後退了好幾步。
韋璧踉蹌著走近來,口齒不清地嚷嚷:“怎麼不會?我跟你說,這男女之事,瞞得過你這個雛兒,還能瞞得過本侯我嗎?趙地藩事為什麼要你親自去理?你什麼時候又見過王舟對哪個御前宮婢這般客氣周到?你難道從來沒有瞧見過他看她的眼神嗎?他想要的東西……不管是江山,還是美人,從來都是志在必得,你敢去爭嗎?你敢嗎?不要說你,就是那咄咄逼人的駙馬爺也只敢跟你我較較勁,皇上若一旦下旨封她為妃,他邢鑑連一個屁都不敢放,你也一樣!”
白子安背脊發麻,胸口像是被巨石壓著一般。寒山執馬……虹橋護美……樂申的話……所有的回憶,所有的細節兜頭兜腦而來,他雙腳一軟,跌坐在榻上。
白子安低頭呆坐片刻,突然發瘋一般地衝了出去。韋璧醉眼惺忪,伸手去攔,被他撞得人仰馬翻,“誒喲”一聲倒在地上,酒意上湧,索性攤開手腳,呼呼大睡。
白子安衝到門外,翻身上馬,怒喝一聲,那馬奔如流星,轉眼就來到東司馬門前。
“馭!”他勒馬急停,遙遙望著內廷連綿的瓦簷,黝深起伏,與黑夜延伸到了一處。
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