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窗前。此刻,夜已深透,冬天的清冷更加純然,徹底呈現在這個靜默的深夜中。尚未入眠的人們或許能夠在這樣的時刻窺見一些人生的脈絡,世事的前因後果,而此時吹拂而來的陣陣寒風便是最好的見證者。
她轉過身,望著偌大的客廳,有種孤寂的涼意。首抬起,牆壁上的鐘擺在二十三點二十分。
易彬未歸。
他們的生活,從來都不是一個步調,距離很近,卻隔著跨不過的遠。
她為自己接下小半杯熱水,持著杯,她走到易彬房前,推開那扇虛掩的房門,沒有任何猶豫,走了進去。
開燈。房內,依然整齊、簡潔的擺設。
全是他的氣息。
她走到書桌前,將杯子放置書桌上,拿起平放在桌上的筆。
是她送給他的那支。
放在手上,略有沉感,渾然黑亮的色澤,與深夜的靜默混成一體,細細一瞧,她似乎還看到了筆身有易彬使用時留下的指紋。
第一眼看到它,她便覺得是適合他的,說不出緣由的篤定。
她拔開筆蓋,從旁側的一沓白紙中抽出一張,隨意在紙上劃下幾條直線。想必他是用得習慣的,思及,唇角不自覺微揚。將筆蓋好,放回原位,拿起自己用過的白紙,正要對摺,才看見背面寫著幾個字,她翻過來,看到了五個字。
她的名字。
子紗。
向子紗。
“子紗,原來你在這裡。”立於桌前,怔了許久,正將紙張放回原處的向子紗恍恍回身,看見了站在門口,淺含淡笑的單萱。
“萱。”這樣的不期然。還好她能夠應對自如,兩邊唇角同時向上,含滿了笑。
“我剛才還去了你房間,原來你在彬這裡,你這是——”單萱笑婉婉,同時走近,目光一下子落在向子紗身後側那沓白紙的第一張上。
“子紗,你也在。”她未來得及再出言,易彬拿了兩杯水進來,看見向子紗,欣喜多過驚訝。
“易,我來還你書。我已經把書放回原位了,你們今晚又加班嗎?”她對上他,含著笑,夷然自若。
“嗯,我的車給宇寧送小智他們回去了,是萱送我回來。”易彬道,話裡帶有解釋成分,說話間他將水遞給單萱。
“時間不早,我要去睡覺了。”她說,笑還掛在臉上,平常又自然,但動作持續了太久,她有種擔心,自己臉上這兩條不淺的笑紋會被冷空氣凝住,笑成為她唯一能夠顯露的表情。
好像哪裡出錯了。她想,她不應該在這裡的。
“嗯。快十二點了,子紗應該早點休息。”單萱出言,轉眸睇了易彬一眼,淺不可見的笑紋再次隨著口周的肌肉牽動顯見。
向子紗朝他們再露個笑,拿起自己的杯子,移了步。
“晚安。”易彬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