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如今京中情勢如此,他能避開是再好不過,再說蔣嚴兩家……嚴鳳鳴回想父親對自己所說的話,唉……與其在京中左右為難,莫不如……
“太太有請姑爺。”門外的丫鬟說道。
嚴鳳鳴告了辭,隨著丫鬟走了。
“他若不走,殺。”他走之後,蔣至先說道,他寧可要一個寡婦女兒,也不要一個不肯帶著妻兒遠離是非地,硬要攪和進蔣嚴兩家爭權暗戰的“姑爺”。
蔣佑昌、蔣佑臨、蔣佑方俱是一愣,“是。”三人齊聲應道。
☆、離心
一陣秋風吹過,遠郊一處大墳前的白楊樹上最後一片黃葉被吹落在地。
滌塵的玄色道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道帽上的帶子隨風舞動,彎腰掃淨墳前的無字碑,他雙膝跪地默唸《往生經》,握著拂塵的手微微的有些發抖,司馬家被屠盡,連數月大的嬰兒都未能倖免,吳文道被問了一個構陷朝庭命官的罪名,被打入天牢不到一天的工夫就“畏罪自盡”,數十位清流人士彈賅的奏摺石沉大海,聖上連臨朝都懶得臨,這些人再怎麼不平再怎麼鬧聖上都看不見。
“大人,您教我要忠君,可如此昏君我要如何的忠?太后一心只想保住太子的儲君之位,對聖上百般討好縱容,我勸她規勸聖上朝臨她都不肯,怕惹怒了聖上……更不用說替您平反了,大人,聖賢說的都是對的嗎?”
“聖賢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一女子從樹後轉了出來,布衣荊釵頭戴藍底白花巾幗,臉上只淡淡的敷了一層的粉,眉眼清秀眼角上挑,十足的媚氣長相。
“你?”
“是我。”
“誰讓你來的?”
“閔四娘讓我找你傳信,她說——罪魁不除英靈難安。”
“她可知我的難處?”
“她說——你要過的是你自己那一關。”
滌塵默默無語,他自己這一關——
他不是什麼好人,他什麼惡事都做過,他什麼心計手腕都耍過,可弒君……
他抬起頭,那個女子已經消失不見。
閔四娘把手放在窗臺稜上,看著在院子裡面玩石子的男孩,男孩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裡只有石頭,好似這世上的事都與他無干一般。
“人人都似他一般,人人都是有福之人。”
“未必人人有他的福氣,生在富貴鄉。”
“嬤嬤難道不知道?富貴如浮雲,一吹就散。”
“蔣家的這一片雲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散。”
閔四娘收回了胳膊關上了窗,“快了。”
“啊!”
蔣佑方被一聲尖叫驚醒,忽地一下坐起來,卻看見閔四娘閉著眼睛拼命的在床上掙扎,他一把按住閔四娘亂抓的手,只聽閔四娘嘴裡說著:“大嫂……大嫂……”
蔣佑方渾身一冷, “醒醒!醒醒!你魘著了!”
閔四娘還是掙扎個不停:“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蔣佑方思想起府裡最近的幾樁慘事,只覺得手腳冰涼,正這個時候守夜的丫頭們拿著燈也進了屋,看見閔四娘這樣子都嚇得不敢言語了。
蔣佑方拿了桌邊已經涼了的茶,一下子潑到了閔四孃的臉上,閔四娘一個激靈,總算是醒了,見這屋裡這許多的人就是一愣,“六爺,你拿茶潑我做什麼?”
“沒什麼,你睡魘著了。”
“真的?”閔四娘摸摸自己的臉,忽然看著自己的手尖叫起來,蔣佑方藉著燈光瞧著閔四娘兩隻手的手腕上,清清楚楚地印著兩個烏青地手印!
六奶奶半夜差點被鬼抓走的信兒,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整個蔣府,連蔣呂氏都遣人送了幾道平安符,只是人未曾露面,朱麼娘來坐了半天也只是拉著默默垂淚的閔四娘嘆氣。
“二嫂,我平日跟大嫂子最好,她走的時候我還哭了一場,平素對兩個侄女也不薄,她怎麼就……”
“她是因為你們倆好,想拉你去陪她吧。”朱麼娘說道。
“二嫂……我怎麼辦啊?”
“我已經叫人捎信兒給公主府的龍道婆捎了信兒,不到午時她一準兒的到。”
“嗯。”閔四娘一邊擦眼淚一邊點頭。
龍道婆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她早就看出來蔣家不對勁,可那蔣家遍佈著通天觀的陣法,非是她這樣一個閒雲野鶴似的避世之人碰得的,與朱麼娘做戲除了司馬靜是一回事,反正也是順水推舟,司馬靜早已經被某個高人弄得半瘋,如今又有人叫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