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蘭亭卻並不著急開口,慢慢的打量著房間,又上下看了看洛妍,一時,青青冷著臉上了碗茶,她才聞了一聞笑道:“可是今年的新茶?”洛妍點頭道:“正是,我記得妹妹最愛喝的就是明前。”
宇文蘭亭卻笑了起來,羞澀的拿袖子掩了口,半天才道:“多謝姐姐的好意,只是,昨兒太醫剛跟我說,如今我不好喝這新茶了,說是新茶……對肚子裡的孩兒不是很好。”
青青與穀雨幾個相視一眼,勃然色變。
洛妍耳邊彷彿聽見了刀片落下的風聲,慢慢抬起眼睛,微笑道:“是麼,恭喜妹妹。”
宇文蘭亭看著她的笑容,眼波流轉,微笑道:“如今還早呢,前幾天便覺得噁心,讓太醫來了幾回,昨天才確定了是喜脈,母親說,要打發人來報個喜,我想別人來不妥當,還是我自己來稟告姐姐的好。”
一個多月,也就是成親之前……不知為什麼,洛妍清楚知道,這還只是一個開始,眼前微笑著的這張臉一定還會吐出更鋒利的刀刃,而自己只能等待,保持著臉上微笑。
宇文蘭亭看了洛妍幾眼,低頭含羞道:“姐姐也知道,母親只世子一個,一直急著抱孫子,如今王府雖然有一個小公子,但畢竟孩子生母出身太低,孩子身子又不好,竟是藥喂大的,所以母親一直急著……不然也不會三天兩頭讓世子回府去住,以後就好了,想來母親定然不會再來打擾姐姐和世子,不然姐姐新婚燕爾的,我心裡也著實是過意不去的。”
果然如此!洛妍心裡反而一點一點的踏實下來了,這就是他衣服上總是出現的蘭花香的由來吧,他還真是……效率高。一時間只覺得整個人已經分成了兩半,一半在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另一半卻在微笑得體的輕聲回答:“是麼,王妃也太仔細了,駙馬回去也是應當的,以後可別再說是王妃病了什麼的,多不吉利。”
宇文蘭亭似乎沒料到洛妍竟是這樣平心靜氣,眼神微微有些閃爍,低頭半晌才又笑道:“這也是他們好心,世子看著冷,其實最細心不過的一個人,那天姐姐來送衣服,我便想出來拜見姐姐的,他卻硬讓我不必起來,讓我多休息休息,想來倒不是因為體諒我,還是怕姐姐多心呢。第二天喝多了,不敢回去見姐姐,非要讓我伺候,又不敢讓姐姐知道,只說是在軍營。我就跟他說,姐姐是最大度不過的人,怎麼會計較這些,如今他該信了。”
洛妍垂下眼睛,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天靜靜的東間,難怪王妃那樣一臉興奮的讓自己進去“看看他”,原來卻是準備了這樣一份大禮,難怪他一再要求自己不要去王府,難怪那天他看見自己會愣住,難怪他那天的衣服竟還有她的味道……卻聽到自己的聲音輕輕嘆了一聲:“還是妹妹瞭解我。”
蘭亭已咯咯的笑了起來:“可不是,偏世子就愛說,我是一個小傻瓜,我看他才是大傻瓜。”
小傻瓜?洛妍怔了一怔,突然就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忍不住也笑了起來——這就是自己愛的那個男人,無論自己做了多足的思想準備,竟然還是有辦法讓她如此“驚喜”!半晌才止住笑道:“妹妹如今剛有身子,正是金貴的時候,卻不適合在我這裡多坐了,我也不留妹妹,穀雨,你把宇文側妃好好送回王府。回頭再送兩樣上好的賀禮過去。”回頭便跟宇文蘭亭道:“你莫跟我客氣。”
宇文蘭亭目光深深的看著她,笑道:“我自然不會跟姐姐客氣。妹妹也盼著姐姐早日傳來好訊息。”
洛妍看著她點點頭:“借你吉言”,穀雨已過來扶著宇文蘭亭便往外走。她的身影剛剛消失,青青便衝上來道:“公主,你別信她胡說八道。”
洛妍怔怔的看著青青,半晌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自然,是胡說八道!”突然間只覺得再也無法在這間房,這座府裡,這個城市呆上一分鐘,她會活活憋死……但能去哪裡?對了,重陽宮!洛妍只覺得眼前一亮,就像溺水窒息的人突然看見了岸,不知從哪裡冒出的力氣,站起來便往書房跑,等青青跟進去時,她已用最快的速度便脫了外衣,換上那套早已準備好的深色耐磨的胡服和鞋子,往背後一背,邁步就往外走。
青青忙跟上道:“公主,你去哪裡?”洛妍立刻道:“你跟我一起去馬廄。”青青看著洛妍毫無表情的臉,不由大急,卻不敢攔她,只能跟在後面,洛妍步子甚快,不一會兒便到了馬廄,吩咐軍士拉出兩匹最好的拉車大馬配上一輛不起眼的車,便把馬鞭扔給了青青:“去嘉福寺。”
青青一驚,隨即醒悟到公主這是準備去重陽宮了,忙道:“公主,無路如何等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