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就見一個光頭的白衣人正背對自己,坐在院子裡的石桌邊,大概聽見了自己的腳步聲,緩緩站起,回過頭來。
即使以洛妍此時的心境,乍一眼看到他的樣子,不由也呆了一呆:兩世為人,她從來沒有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人,而一個這麼好看的人居然會是和尚——呃,也許應該叫修徒?
這個白衣人極其年輕,卻說不好具體年齡,一眼看上去只覺得他整個人似乎都籠罩在一種瑩瑩的光澤裡,仔細看時才能看到他那修長如墨畫的眉目、挺直如雕刻的鼻樑,每一根線條都完美無暇,卻沒有絲毫的女氣——這個人的美已經超越了性別,甚至超越了美本身的範疇,就像那尊龍門的盧舍那佛像,讓人看上一眼就永世難忘。
洛妍只看了幾眼,便不得不移開目光,似乎這樣盯著他看,也褻瀆了這份美。耳中只聽到一個渾厚柔和的聲音:“平安公主好。”
洛妍定了定神才回道:“小天師好,不知您如何稱呼?”年輕的修徒微笑合十道:“在下心遠。”洛妍心裡不由冒出了一個無厘頭的念頭:還好,不是叫無花……
初見美人的驚詫過後,不知為何,那種要離開京城越遠越好的焦灼又一次從心底裡冒了出來,洛妍忍不住道:“小天師,我想知道,何時能動身去重陽宮?”
心遠似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公主很著急?”
洛妍點頭:“越快越好。”
心遠微微皺起眉頭,問道:“公主可知道,一路會很辛苦?”
洛妍苦笑起來:“我知道。”——她希望的就是辛苦,如果能在路上倒下就可以永遠不用醒過來,那對她而言,大概也是一種解脫吧。
心遠沉思片刻才道:“要到重陽宮,先要離開京城,有兩種方式,一種安全但比較花時間,一種很危險,但會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不知公主會選哪種。”
“最快的那種。”洛妍毫不猶豫。
心遠點了點頭:“公主請休息片刻,我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出發。”
洛妍閉目坐在石凳上,這寺院的確有一種世外的清涼,但不夠,遠遠不夠,她要逃得更快更遠,才能躲開身後那頭不知名的怪獸,躲開那把瘋狂燃燒的烈火……
似乎過了很長時間,耳邊突然響起了心遠的聲音:“公主,請走這邊。”
洛妍回頭,不由微微一怔,心遠已換上了一身淡褐色的粗葛衣褲,背後揹著一個布袋,按說遠不如剛才那身白衣來得飄逸,卻似乎絲毫不影響他的風度,反而更多了一種親切悲憫之感。
洛妍默默的跟在他後面,出了這個院子,又是一路往北走了一段路,便看見前面是一座白色的寶塔,從塔底一扇窄門進去,只見是一間方方正正的石室,正中放著一張青色的案几,案几上還有一個茶壺兩個茶杯。
心遠便道:“公主請坐。”洛妍依言跪坐在案几前。心遠對面坐下,從茶杯倒出一杯清水,又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瓶,將裡面的液體滴了幾滴進去,然後抬頭道:“公主請喝了這杯水。”
洛妍不由一呆:有下藥下得如此光明正大的麼?只見對面這位俊美得不像話的修徒正一臉坦然的看著自己,轉念一想,不由苦笑起來:就算是毒藥又怎麼樣?微笑著端起茶杯便是一飲而盡,只覺得味道略有些苦。
心遠點頭道:“多謝公主信任。”洛妍微微搖頭,心道,不是信任你,我這叫死豬不怕開水燙。
沒過片刻,只覺得一種奇異的放鬆感從胃裡漸漸升發到四肢百骸,那感覺居然跟那次吃鴉片膏略有相似,難道這修徒是請自己吸毒來著?眼前卻漸漸暈眩起來,整個人慢慢沉入到一片黑暗。這片黑暗是如此寧靜純粹,洛妍幾乎是嘆息著深深的沉浸了進去。
從那片黑暗裡慢慢浮出水面時,洛妍的第一個感覺是眼皮很重,好容易才睜開了,卻驚奇的發現自己睡在一張硬木床上,身上蓋著棉被,看窗外似乎是天色半明的時分,看得見自己身處的地方是一間小小的木屋,除了身下的床,幾無餘物。
洛妍搖搖頭,翻身爬起,發現手腳倒不痠軟,頭腦漸漸清明後更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好像睡了極足的一覺。睡著前的一幕漸入腦海,洛妍心裡不由納悶:那小和尚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自己現在到底在哪裡?
眼見屋外還有天光,洛妍眯了眯眼睛,看清了門的位置,走過去推門而出,一眼看到外面的景色,頓時呆若木雞:她根本已經不在嘉福寺裡,甚至不在京城,或許,已經不在地球上?眼前所見,是一片遼闊無比的曠野,放眼望去,四野蒼茫,除了零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