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算是教她個乖。”
洛妍不由啞然失笑。
年前的宮裡原本就是分外的忙碌,冬宴之前是打掃、掛門神、貼窗花,滿宮都是一片紅燈籠,每日又是各地的貢品流水般分入各宮;到了冬宴之後,便是除夕之夜的家宴。
洛妍自然知道,這家宴,對於後宮那些不得寵的嬪妃來說,是難得的讓皇帝看見自己的機會,得寵的更是挖空心思的要力壓群芳,和冬宴時人人按品大妝面目相似不同,這場家宴簡直就是後宮最盛大的時裝晚會,連洛妍都記不清曾經在家宴上看見過多少華麗得令人膛目的衣裙。
在這樣的刺激下,原來洛妍自己也是提前無數天就開始琢磨當天該穿什麼,雖然她不必爭什麼寵,總是不肯輸了別人。如今的她,自然早沒了這個心思,恨不得隨便套件衣服就好,但穀雨卻不肯馬虎,一早便開始折騰她。最後跳來跳去卻是給她穿了件鵝黃色隱花的緙絲襖,下面一條紫包竹葉對襟齊胸襦裙,外面只搭了一條白狐皮的披肩,看上去淡雅而不失貴氣,讓洛妍整個人看起來都柔和飄逸了許多。
剛剛收拾停當,敬妃已帶著人過來,兩人一見面,不由都笑了起來——敬妃今日是穿了一件藕荷色大袖衫,露一截明黃色百褶裙,比平日的素雅裡多了幾分明豔,兩人衣衫顏色胡近,又都是窈窕修長的個子,看起來倒真像一對姐妹花。
因天寒路滑,慕容翔年紀又小,兩人便索性坐了宮裡的暖轎,一
路到了乾清宮。乾清宮裡紅燈高懸,一張張桌子已陳設完畢。與冬宴時古風猶存的案几不同,此時陳設的都是一張張高桌,正中的皇帝坐的是足以放下四十道菜的圓桌,兩旁的所有嬪妃則是方桌——反正菜品也只有十五道,中間是一條路鋪著猩紅的毛毯,以供各位妃子走到皇帝面前敬酒時所走——洛妍突然意識到這裡面的惡趣味,不由低頭忍笑。
按家宴的規矩,未成親的皇子公主都是隨母妃而坐,洛妍便坐了原容貴妃的左首第一張桌子,對面是德妃——她雖然不再執掌六宮事務,畢竟份位未奪,下首是賢妃。洛妍算是來得極早的,座位視線又好!
便悠閒自得的坐在那裡欣賞這紫禁城年度時裝之夜的盛大演出。
一時眾嬪妃紛紛都到了,年紀越長的如德妃、賢妃打扮得華麗穩重也就罷了,那些年輕的才人、美人們當真各個花枝招展,上次在春歸殿裡言語挑釁過洛妍的那穆寶林一身緋色輕羅,煙環霧繞般透出一抹雪白的酥胸,竟是類似唐朝仕女圖上的打扮;一位不知名的美人,卻穿了全套的波斯風格胡服,滿頭小辮子綴著五色寶右,只差把頭髮也染成金色。
洛妍微微覺得有點眼暈,想想待會兒她們一步步走到皇帝桌首敬酒的情形,不由心裡感慨:燕太祖所定祖制如今依然被奉行者十不過三四,倒是這條明顯為滿足眼球的變態規矩,竟是紋絲不動的執行到如今,可見千百年風俗不同,人性卻是不會變的
轉眼到了酉正,宴樂聲響起,洛妍收回思緒,只見永年皇帝己然入座,照例是一身玄色金絲九龍禮服,眉宇卻比平日開朗。各桌上菜己畢,永年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各位嬪妃陪飲,酒宴正式開始。第二杯酒便是德妃去敬,德妃擎起面前的酒杯,神色恭謹的上前,低聲說了兩句祝詞,永年神色未變,舉杯微微沾唇便罷,德妃下來時,臉色便有些發白。
接下來便是各位妃子按份位依次敬酒,說祝詞,永年若是笑了一
笑,或是略多喝了半口,那妃予便立時春風滿面,永年若無表示,那妃子下來時雖然不至於失態,臉色卻也好不了。
洛妍呆呆的看著,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慶幸:無論如何,自己還算走運的,只是皇帝的女兒,而不是他的女人
眼見最後一位才人敬完酒,洛妍才突然驚覺:接下來,就該自己敬酒了,可是,應該跟這位父皇說什麼呢?
第八十章元旦日剖金玉言
拿看滿滿一被酒,洛妍只覺得心裡禁不住有些緊張,優雅從
容的走到永年面前,輕聲道:“祝父皇龍體安康,長命百歲!”一
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一句話,此刻卻是她百分之百的心聲。抬頭時,正對上永年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洛妍只覺得自己一瞬間已被這雙黑沉沉的眼睛看了個透徹,正努力按捺住不安,卻聽永年笑了起來:“今晚所有祝詞裡,就這句最是真心,朕自不會讓你失望!你也莫教父皇失望就是。”說完竟然仰頭就喝下了滿滿一杯酒。
洛妍不由一怔,只見父皇放下酒杯時雖然依然在笑,卻似乎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