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類似的事情,你會不會還要瞞我?”
澹臺看著她,臉色痛楚,眼神一片茫然。
洛妍慢慢走到窗前,窗外的陽光正烈,但這屋子卻讓人覺得寒冷。
是的,這是真相,荒謬不堪,卻的確是事實。她甚至不太清楚,這真相是令她更欣慰,還是更難堪。
一個母親,要瘋狂到什麼份上,才能做出這樣的卑劣的事情;一個兒子,要愚昧的到什麼程度,才寧可承受妻子、朋友的怨恨背棄,也要死死的隱瞞住這種事情?
這個男人,的確是古代的男人,在滿足母親心願,和忠於妻子之間,他的第一反應一定是選擇前者。那是幾千年留傳下來,被我們的文化神化了的一個孝字,沒有道理、沒有原則必須遵從的,至高無上的道德。
洛妍突然想起了在燕太祖傳裡看到了一句話——“臥冰求鯉,那不是孝,那是蠢,不慈而孝,是縱容天下不慈之父母”——作為現代人,她百分之百的同意這句話,但事實上,這確實燕太祖一生中爭議最大的地方,比他乾的所有驚世駭俗的事情引起的爭議都大,到現在文人的筆墨官司還是沒有打清。。。。。。
深深的無力感撲面而來,原本以為的那個真相,她不能理解,不能接受;而現在這個,確實可以理解、不能接受。到底哪一個更令人無奈一些?
“太醫到了!”屋子外面的聲音打斷了思緒。洛妍收攏情緒,神色平靜的站在了床邊。
進來的昨日去安王府的那位老太醫,手腳利索的換完藥後,低聲道:“駙馬這幾天還請靜養,雖然傷口不深,但若總是崩裂,不利於癒合。老朽後日再來換藥。”洛妍微笑致謝,青青遞上一個二兩銀子的封兒,才引著太醫往門外去了。
難堪的寂靜再一次籠罩了屋子,澹臺慢慢抬起頭,祈求的看著洛妍,洛妍偏過頭去,兩人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屋外突然傳來青青的聲音:“公主,駙馬,宇文蘭亭求見。”
第一百零九章各自佈局
彷彿一大盆涼水澆了進來,凝滯的沉默頓時變成了尖銳的寒冷。洛妍心頭一震,回頭看見澹臺揚飛僵硬的臉色,不知為什麼又覺得有些滑稽,忍不住淡淡的道:“你這個側妃,還真是。。。。。。貼心。”
“不見!”澹臺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了這兩個字。宇文蘭亭,如果說以前,這四個字只意味著一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側妃,三個月前,她就已經成為他最不想見到的人。只是他是男人,有些事情無論別人怎麼設計,上當卻是自己的錯,在懲罰夠自己之前,他沒資格去懲罰別人——可這個別人竟敢找上門來!
青青的聲音裡也帶著怒氣:“我們已經說了公主現在不見客,結果她就哭哭啼啼的跪在了大門口,說是,見不到公主,她就不起來。”
洛妍心裡不由微微一動:算起來,她應該是四個多月身子的人,這大熱天往那裡一跪,她難道不想要這個孩子了?若真是如此,她豈不成了。。。。。。事情似乎有點不太對頭,應該怎麼辦?
澹臺揚飛已經站了起來:“我去!”——再不想見她,他也不能讓洛妍去為難。
洛妍一怔:“你的傷。。。。。。”
澹臺淡淡的道:“你等著,我馬上就回來。”轉身大步走了出去,洛妍張口結舌,突然發現,她可能真的沒有完全看清這個男人,比如剛才,他雖然神色平靜,卻突然散發出一種莫名的壓力,讓她的那個“不行”生生凍結在了舌頭上。
想到宇文蘭亭,一種隱隱不安的感覺在心頭盤旋,略定了定神,洛妍叫進了青青:“你出去看看情況,然後立刻去找鄴王殿下,讓他幫我查查這幾個月來安王府的事情,尤其是宇文蘭亭身邊的情況,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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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蘭亭跪在地上,太陽已經西斜,但畢竟是七月,青石地磚依然是燙的。從剛才她跪下到現在已經快一刻鐘,只要再過一會兒,只要再過一會兒就行!她按捺住心裡的興奮,揚起梨花帶雨般的臉,好讓遠遠街角看熱鬧的那些人能更清楚的看見她的哀傷。。。。。。
公主府的大門“咣”的開啟了,宇文蘭亭忙哀哭一聲,抬起頭:“姐姐。。。。。。”卻突然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澹臺揚飛站在門口,上身只隨隨便便披了件外袍,胸口那一層層的白色繃帶一半露在外面,下面是一條肥大的青色長褲,頭髮隨意披散在後面,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可整個人站在那裡,似乎就像一柄出鞘的鋼刀,不但散發出寒氣,還有帶著血腥味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