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搖搖頭:“我是個外行,哪裡看得出名堂,只覺得前面安王那篇傳記還有後面那洗冤錄和新聞錄倒是有趣。那‘廣而告之’卻是沒有見過的。我只一點不大明白,這《京報》的內容是不是過於駁雜了些?如今到底是誰在看,誰在買。老實說,我看著雖然有趣,買大概是不會買的。”
洛妍點頭笑道:“原本就不是準備賣給你這樣的人。《京報》如今分四種內容,第一種抄錄邸報,是給對朝政有興趣的人看;第二種文集,就是給士林學子看;第三種,自然給軍校子弟各大軍營看;第四種,則是給商賈和略有資產的常人看。之所以做了那麼多報欄,卻是為了讓買不起的人也能看看感興趣的內容。”
“跟邸報比,《京報》自然是雜的,尤其是最後一部分,但這卻是我辦它的最重要原因。那些花了五文錢買報的人,平日未必關心朝政,留意軍情文事,但既然買了,則多半會看一看,長此以往,他們便會慢慢習慣於關心朝政大事。便是那些不買的,常在報欄前聽聽議論,眼界也會日漸不同。未來朝廷若是有所需要,也可以透過這份報紙,讓更多民眾知道,正所謂凝聚民心,開啟民智是也。”
洛妍自己心裡默默地加了一句:還有操縱輿論,莫說後面的觀點辯論、人物宣傳,即使是最前面看似平常的朝政奏章摘錄,由於摘錄之權在我手,我也能輕鬆左右民眾對朝政的關注重點,此事卻是做得,說不得!
這套說辭,兩天前她已經在永年帝那裡說過一遍,當時自然更是說得天花亂墜。永年帝那樣精明的人,也被唬得愣住了,疑惑的看了她好幾眼,才拿硃筆勾了。洛妍笑盈盈的出來時,正遇見太子,洛妍立刻熱情的問候了他以及他的老婆孩子,把太子也唬了一跳,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卻聽文清遠嘆道:“這些事情看你都是胸有成竹,只是,你和澹臺將軍,真的準備就這樣下去?”
第124章詩中玄機
剛才的侃侃而談瞬間全被堵回了嗓子眼裡,洛妍看著文清遠嘆了口氣:“你呢,你和二哥就準備這樣下去?”她和澹臺揚飛的關係瞞得住安王,瞞得住二哥,卻瞞不住住在府裡的文清遠。
文清遠卻眼睛都沒眨一下:“別想堵我的嘴,我和鄴王殿下本來就是上司與下屬,最多再加一個醫生與病人,如今這樣,並無不妥,但你和駙馬,如今可還像夫妻?我也不是要管你們的事情,只是你這樣勞心勞力又鬱鬱寡歡,這樣下去對身子實在不好。”
洛妍默然不語。文清遠說的當然有道理,但是,她能做什麼呢?忘記從前是那樣的困難,而更困難的,是面對那不可知的未來。
想了想只能道:“我覺得如今這樣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雖然不能說多開心,至少可以安心做事。”
文清遠看著洛妍堅定的臉色,心裡微微嘆氣:說得自然是輕鬆,但若真是如此,眉宇間那點鬱色又所為何來?只是,有些事情也許真的沒有辦法,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但相守卻要太多的條件與緣分,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看見文清遠眼底的那點不以為然和傷感,洛妍笑了起來:“你莫不是覺得我死鴨子嘴硬?其實也不是。天師曾經跟我說過,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莫過於試圖控制自己的感情,如抽刀斷水,如以油滅火,只會更難自拔;不如學學佛家對待心魔的坐觀行止之法,承認它,觀察它,分析它,最後,就可以它是它,我是我。我試了一試,真的覺得有道理。”
文清遠不由怔住了:“坐觀行止?它是它,我是我?”
洛妍點頭:“女施主果然有慧根!”
文清遠忍不住笑著擰她的嘴:“叫你貧嘴!”
………………
重陽之後,京城氣溫便迅速進入深秋,公主府門口的銀杏樹葉整日間在風中紛紛飄落,這種景象是洛妍最怕看到的,好在《京報》事物著實繁忙,一個月的時光瞬息便過。
這個月,她跟澹臺揚飛基本就沒有說上過幾句話——除了值守的日子,他幾乎長在了安王府,卻無論多晚都要回來睡,洛妍算了算,一日能睡兩個半時辰就算不錯。李媽媽看著不像,私下找人問了問安王府那邊的人,說是王妃如今越發脾氣古怪了,除了澹臺值守的日子,不見他就不吃飯不睡覺。洛妍不由搖頭苦笑:她大概以為這樣自己就會獨守空房、痛苦難過,沒想到純粹是瞎折騰自己兒子!
洛妍有時也想勸澹臺歇在那邊算了,但一想到那天他眼裡的悲傷,又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看著他一日日沉默消瘦下去,整個人漸漸散發出一種灰暗的氣息,她只覺得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