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變得明亮,照在西山大營的土牆上,給一切籠上了金色的光暈,這是最好的進攻時分——讓敵人迎著太陽!隨著旗令官旗幟的晃動,三千金吾衛排列好了進攻的陣型,而大炮也被推到了最前面,黑洞洞的炮口直指西山大營。
三里,兩裡,眼見西山大營的外牆已經進入小型火炮的射程!旗令官揮動白旗,火炮停下,裝彈手隨時待命!卻見西山大營依然毫無動靜。何其宣的心裡不由微動:按理,對方應該早看見了火炮,而對付火炮,唯一的辦法就是騎兵的衝鋒,乘著火炮發射前或發射空隙一舉摧毀。澹臺揚飛熟知用兵之道,怎麼會連續放過己方立足未穩之時,又似乎完全不管炮火的威脅?
難道,他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突然間,只聽西山大營裡傳來了嘹亮的號聲,金吾衛與御林衛的所有人頓時都呆住了:那不是進攻的號角,而是禮樂的旋律,皇上出行時的禮樂旋律,每年都要護衛皇帝大祭或狩獵的他們無比熟悉的一種旋律!
在悠揚而莊重的號角聲中,西山大營的兩道大門轟然洞開,兩隊千騎營重甲騎兵以標準的禮儀列兵佇列開道,一輛四馬拉動、圓蓋方栓的明黃色馬車赫然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裡。馬車旁邊,是一個全身黑甲的高大身影。只見車輪滾動,緩緩來到沙場之中,明黃色布幔早已挑起,一個玄衣金帶的身影也越來越清晰。
東昇的陽光照在那輛馬車上,給馬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隨著馬車的駛近,眼神好計程車兵已經可以看見那張清瘦而威嚴的臉,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明黃色的幔布輕輕飄動,在這張臉孔上投下半透明的陰影,卻讓他更加散發出一種難以言說的高貴和威嚴。
何其宣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很想下令讓炮火轟擊御駕,但張了張口,卻無法發出聲音——下令讓炮火轟擊御駕,就等於是在三千士兵面前大聲宣佈,我不是帶你們來救駕的,我是帶你們來造反的。那輛明黃色的車象徵著無上並權威,沒有哪個炮手敢將炮口對準它。
一直到金吾衛佇列前兩百多步,馬車才停了下來,兩隊千騎營騎兵全部摘下頭盔,在馬上夫身行禮,“精忠報國!效命吾皇!”
西山大營前的戰俘也同時跪了下來,以一種出人意料的雄厚聲音,整齊的吼出:“精忠報國!效命吾皇!”
渾厚雄壯的聲音迴盪在戰場上,彷彿被催眠了一般,五千金吾衛、御林衛和輔兵同時跪了下來,不由自主的跟隨著喊出了從入伍第一天就天天呼喊的這個口號:“精忠報國!效命吾皇!”
偌大的戰場頃刻間變得無比安靜,只聽見一個清冷中略帶沙啞的熟悉聲音清清楚楚的迴盪在戰場上:“金吾衛、御林衛諸位將士,諸位大燕兒郎,爾等來此,不過是受奸人矇蔽,願繼續效忠於朕者,放下兵器,聯對天盟誓,既往不咎!至於那些不怕誅滅九族的,也不妨負隅頑抗到底!聯倒要看看,這皇天厚地、朗朗乾坤,可容得下這等逆賤!”逆賊?誅九族?救駕怎麼會變成謀逆?幾千士兵中大部分人都面面相覷,猶豫片刻便放下了兵器。聽著這大片兵器落地的聲音,何其宣的汗水順著額角滾滾而落:不是說皇帝危在旦夕麼?怎麼不但身體康復,還可以中氣十足的刮話了,早知如此,他絕不會來!謀逆,謀逆……無論如何都是個謀逆吧?心一橫,他站起來大聲道:“眾軍聽令,皇上是為奸賊挾持,我們衝殺上去救駕!”金吾衛計程車兵頓時面面相覷,有人拿著兵器站了起來,但更多的人依然跪在地上。
就聽對面傳來一聲冷笑,“放肆!誰敢挾持朕?誰敢向朕衝殺!何其賞,你一心謀反,喪心病狂,居然還要鼓動金吾衛將士和你一道犯下這種大逆不道的罪行嗎?別忘了,歷來謀逆計程車兵下場是何等悽慘,三千金吾衛都是大好兒郎,豈能被你這個反賊所累,金吾衛將士聽令,拿下反賊何其宣者,賞金百兩,封五品定國將軍,世襲罔替!”
無數金吾衛士兵的眼光和臉色都變了:幾個月前他們在《京報》上已經看到好些前朝將士參與謀反的舊事,哪一次又成功過?(他們自然不會知道,成功的當然也有,只是那不叫謀反,那叫討逆)那些參與謀反計程車兵不是被立刻遣送返鄉,就是被送到西北當炮灰!謀反,無論成敗!升官發財的都是軍官們,而倒黴送命的,就是他們這些小兵!他們為什麼要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替這些大逆不道的軍官們鋪路?
而世襲罔替的將軍,那就是每一個士兵封妻廕子的終極夢想啊!
看著那些眼睛突然射出炙熱光芒計程車兵!何其宣心頭頓時明白:大勢已去。一種不甘心從心底油然而生:不行,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