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依然停在門口,漠不經心的點了點頭,神色卻十分柔和,“嗯,夏天帶他們摸魚、抓知了,冬天做雪屋、捕麻雀,她還編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故事說給孩子們聽,我那小子前兩年總是自稱什麼齊天大聖……”
鐵手嘴巴微張,愣了半響只能端起酒碗,“將軍請!”
一碗烈酒轉眼間全進了肚子,鐵手的神色變得放鬆,依稀又有了當年嬉皮笑臉的模樣。聽澹臺三眼兩語的說了別後的經歷,嘆了口氣道,“將軍,你如今這日曾真是神仙般逍遙痛快,屬下若是能脫了這身官袍,真想還在將軍麾下繼續做個親兵。待我從西邊回來後,不知是否還能來見見將軍?”
澹臺微笑道,“我原本答應了和她一起周遊四方,如今天下已經平定,孩子們也大了些,過些日子,我們就會離開達裡,到南邊去走一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不過你放心,我們也會悄悄去京城看一眼,到時自然會相見。”
鐵手連連點頭,不多時幾個丫頭又捧了剛烤好的羊腿進來,鐵手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才知道這山莊的丫頭不是周圍部落貧苦無依的孤女,就是被沙匪劫掠的中原女子,因種種原因無法再回去。洛妍這些年依然在行醫救人,也在丫頭們中間挑選了幾個教了醫術,拿澹臺的話說就是,“在這片地方,得罪了我沒關係,得罪了她,只怕一口水都討不到。”
兩人一邊喝一邊說,澹臺州說到這幾年不但慕容謙與文清遠來過,安王也帶著雲峰過來住過半年,抬頭卻看不見鐵手的人了,不由搖頭一笑,彎腰從桌子下將他拖了起來,半架半扶著送入客房。
待他走回自己的房間時,洛妍正坐在燈下看書,看見他回來,笑著站了起來,“鐵手已經喝倒了?”澹臺點點頭,順手接過她手裡的書,摺好頁放在一邊,一看卻是本江南的遊記,笑了起來,“這麼急著出去玩?”
洛妍笑著點頭,“雲湛和囡囡比我還急。”澹臺的笑容越發明亮,“那好,等我把鐵手送到於聞,回頭佈置一下,我們這個月就出發,到江南時,正是秋天!”
秋天,當年在江南第一次見到他,就是秋天,洛妍不由想起了那一夜朦朧的月色,那滿院子金黃的銀杏……正出神間,澹臺突然伸手摟住了她,洛妍抬頭正對上一雙盛滿寵溺的眼睛,那裡面分明裝著一樣的回憶。
十三年的時光已經過去,人間已換了一番天地,然而今夜的月光卻依然像十三年前一般溫柔如水,而眼前的這雙眼睛,也和是十三年前一樣深情如水。洛妍靠在澹臺的胸口,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她只覺得自己已經慢慢的醉了。
窗外,如練的月華靜靜的照著空寂的沙漠,起伏的沙丘在月光下看起來猶如波浪,月華也靜靜的照著山莊外的那塊牌匾,上面只有四個字:
天涯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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