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碧遊說:“你不是說口渴了嗎?跟我出來就是為了說這個的啊?”
我看他一副全不在意的樣子,難免著急起來,跺跺腳說:“碧遊哥哥!”
然後賭氣地在那裡站定了,再也不肯往前走。
他無奈地轉身踱回我身邊,看著我笑笑說:“不樂意了啊?”
我橫他一眼,自顧自在那裡生氣。
他忽然低了頭湊近我說:“泉水就在前邊了,你要不要去?是個硫磺泉。”
“你是說溫泉?”我興奮地抬頭,卻不小心撞到了他的鼻子。
他捂住鼻子皺著臉,看樣子撞得不輕。
我連忙伸手過去,拿開他的手說:“哎呀,我看看,不會是輕輕一撞就流鼻血吧?”
誰知他卻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我愕然,看著他,忘了掙扎。
他的眼睛裡竟然有那麼深刻的悲傷,在和我對視的那一瞬間,呼呼呼地全部冒了出來,鋪天蓋地地衝我席捲而來,竟然就像是有形物質一般,將我裹了個嚴嚴實實。
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罪魁禍首,是這些悲傷的來源,我忽然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地心虛。
我們愣在那裡,一時誰也沒有動。
我是氣氛太詭異,而且因為他的悲傷太濃重,唬得我一下子不知所措,他卻不知道是為什麼。
忽然,手上像是落了點什麼。
我艱難地把頭抬起來,赫然發現是他在流淚。
這是我兩生兩世第一次看到男人在我面前流淚,我看著他的眼淚,一下子覺得特別的心酸。
我果真就是那紅顏禍水嗎?
多麼好的一個男人啊,為我掉眼淚,我都覺得我不值得。
又一滴眼淚落了下來。
我覺得被他捉住的手背開始被他的眼淚燒得滾燙。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問:“為什麼?為什麼要喜歡我?為什麼要流淚?”
他沒有說話,轉過頭去,然後一把抓牢我,幾個起落,帶我來到泉邊。
是一眼小溫泉,泉面也就幾米寬的樣子,水上氤氳著熱氣,在黃昏的光線裡折射出一片朦朧。
他將我放在泉邊的石塊上,低頭給我脫掉了鞋子,將我的雙腳摁到泉水裡,說:“你怕是從沒趕過這麼遠的路,泡泡腳吧。這裡的水是不能喝的,那邊還有一處泉眼,就隔了十米左右,我過去取水,很快回來,有事大喊一聲。”
他閃身而去,我愣愣出神。
他,他流眼淚,他,他還給我洗腳,他,他要幹什麼?我,我應該說什麼?應該怎麼做?
我還沒顧上想太多,他就灌滿了幾個水囊,趕回了這邊。
我依舊在愣愣地出神。
他把水囊放到石頭上,忽然挽起袖子,低頭將手伸進泉水裡,握住了我的腳。
我腿一顫,一下子回過神來,連忙說:“使不得,使不得,碧遊哥哥,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我剛才走神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自己來。”
他並不放手,自顧自地一手握住我的腳丫,一手往上面撩水,我在那裡坐著,渾身都不得勁,臉色漸漸差起來。
他抬頭看見我冷著臉,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慢慢抬起頭來說:“夕顏,你讓我給你洗完腳,然後我讓你打我出氣,好不好?”
我臉色依舊不好看,冷冷地說:“溫大哥,你說,你這是做什麼?”
他低頭繼續往我腳面上撩著熱乎乎的帶著硫磺味道的泉水說:“夕顏,你從小就叫我碧遊哥哥。偶爾生氣的時候才叫我溫大哥,現在你又這麼叫,可見是生氣了。”
我未置可否。
他繼續說:“夕顏,你叫我這麼多年哥哥,我在你最小的時候沒能照顧上你,在你流浪的日子裡,也沒法子去陪著你。我和白雲瑞有君子約定,說等你長大了公平競爭,讓你自己選擇。”
我知道他還有後話,所以也不搭腔。
他說:“山洞那次,是我做錯了。然後,我一直希望找機會來挽回,也一直覺得我自己還有希望。夕顏,我自己覺得,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自己覺得,你喜歡過我的,你是喜歡過我的。”
他依舊沒等我答話就自顧自地繼續說著:“雖然怎麼問你你都不肯承認。可是,夕顏,今天,到了今天,我才終於領會到白雲瑞說的那句話,我再回到放開手的那裡,已經找不到你了。”
我輕輕喊了一聲:“碧遊哥哥……”
他搖搖頭不讓我說話:“夕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