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的一切如常,車庫前停著一輛黑色越野車。七寶站在院門外,手指在門鈴上方不知懸了多久,卻始終沒有勇氣按下去。她不知道這次徐曼還會不會突然推門而出。她等了很久,很久,沒有任何動靜。她幾乎開始懷疑,那通電話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這時,手機忽然響起。她在美國的手機。她茫然的掏出來,茫然的盯著螢幕上的號碼……
幾秒後,她飛速的按下通話鍵,“蘇海洋你這個混蛋到底在哪裡!”
“小寶,你已經在門外站了將近一個小時。門沒鎖,家裡現在就我一個人,進來吧。”
七寶懵懂的抬起頭,遙望著二樓臥室的窗戶……
蘇海洋,世界上最愛她的蘇海洋,正在衝她微笑,衝她招手。
她跌跌撞撞的衝進門,淡淡的藥水味撲鼻而入。她什麼都顧不上想,直奔二樓而去。
臥室門虛掩著。七寶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外,一瞬間失去了推門而入的勇氣。
半晌後,臥室裡傳出低低的,染著笑意的聲音,“小寶,你還準備讓我等多久?”話音未落,她已風一般的衝了進去。
一切的佈置,都與她離開時一模一樣。只是床邊多了幾件東西:點滴架,心臟監控儀,還有輪椅……
七寶靜靜的望著半臥在床上的身影,視線越來越模糊。她緩緩的走過去,緩緩的走近,緩緩的……
手上一陣涼意傳來,她的左手被另一隻蒼白的手輕輕握住。軟軟的力道,激的她淚水橫流。
她跪在床邊,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那張蒼白削瘦卻笑意瀰漫的面孔。
“小寶,坐到我身邊來。”
七寶緩緩的坐在他枕邊,輕輕擁住他的肩膀,“蘇海洋,你為什麼要騙我……”顫抖的聲音,幾乎泣不成聲。
“我不想一輩子拖累你。”
七寶拼命的搖頭,“我這一輩子都只要蘇海洋!都只要世界上最愛我的蘇海洋!”
“別哭,你已經不是小丫頭了。”
七寶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躺在他身邊,側身輕輕摟住他的腰,“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小寶,我聽堂哥說了你的事。你離開我,生活只會更幸福,更開心,世界也變的更廣闊……”
“你給我閉嘴!閉嘴!閉嘴!我不走了!我要一直陪著你!”
“小寶,我只是想見見你,見完了你就趕快回美國,哈佛的高材生不能在最後的關頭荒廢。你知不知道我聽到堂哥說起你在美國的生活時,心裡有多高興……”他說話的速度很慢,聲音很輕,夾雜著清晰的微喘。
“不許說話!讓我這樣抱著你就好!”
“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小寶,我愛你,可我不能給你幸福……”
“蘇海洋你再胡說八道我就一輩子都不跟你玩了!”
蘇海洋聽到她熟悉的腔調,熟悉的話語,舒心的笑起來,可惜很快便被急促的喘息打斷……七寶連忙撫著他胸口,透過睡衣感受到的那一道道凹凸不平的傷痕狠狠的撕裂了她的心……
半晌後,他的呼吸漸漸平順,低緩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寶,不要打斷我,聽我說完好不好?”
七寶默默的流著淚,輕輕的點點頭。
“當初是我讓爸媽告訴所有人我已經死了。為了讓你們相信,他們幫我做了墓碑。三年多,我動了幾十次手術,你現在看到的……是我最好的狀態。我沒辦法下床,經常會連著睡幾天都醒不了……醫生說我要做好隨時都不能再醒過來的準備……我的心臟動過四次大手術後,最近又出了問題……醫生說這一次我很可能下不了手術檯……我很想見見你,我知道在你已經坦然接受我死了這個事實之後……再這麼做……很殘忍……”
“不要說了好不好!休息一下好不好!”七寶幾乎窒息在他痛苦的喘息聲中。
蘇海洋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不要哭,彪悍的小寶不適合哭……讓我把話說完……我知道我這麼做很殘忍……可我真的很想能再多看你一眼……原諒我的自私好不好……見到你我就滿足了……你乖乖的回美國……依舊當做蘇海洋已經死了好不好……”
“不好!我哪裡都不去!我不允許你再次從我的生命中消失……”
“小寶,我知道在美國有更好的人等著你……我聽堂哥說你身邊有一個真心呵護你的男人……是他一手為你建立起了新的生活……新的世界……是他把你照顧的無微不至……堂哥拿給我的照片上你笑的很開心,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