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們一起回k國。”放任父親一個人在泰國,她做不到。
父親使勁擦了擦眼淚,悲傷的看著她:“我拿什麼顏面回去?”
蘇安哽咽道:“您對我說過,哪怕我們像乞丐一樣活著,也要努力的活給自己看……”
“你滾,我不要你了,我要不起你了,你滾啊!”父親狠心推開蘇安,蘇安跌趴在地上,痛苦的看著父親。
“好,你不滾,我滾。”父親雙手代替腳步,挪動著殘缺的身體,拼命往前爬行著。
蘇安失神的看著,絕望的嚎啕大哭,淚眼朦朧間,眼前竟然恍惚出現了蕭何的臉。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但是仔細一看,竟真的是蕭何,身邊跟著元清,跟著泰語翻譯。
父親仍在骯髒的地面上爬行著,就在蕭何的面前。
兩個她深愛的男人,一個是她的生父,一個是她的愛人,卻選擇這樣的見面方式。
一個是高高在上,身世顯赫的皇太子;一個是滿身泥濘餿水,悲傷憔悴的殘疾老人。
那一刻,有滾熱的液體從蘇安的雙眼中迅速滲出,滑過臉頰。
蕭何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神情錯綜複雜,還有……憤怒。
他的確該憤怒,因為她和母親欺騙了所有人,她的父親雲天明雖然卑賤如螻蟻,可卻好好的活著。
蘇安能夠聽到喉嚨裡發出的哽咽聲,她站起身,推動輪椅,和蕭何擦肩而過的時候,蕭何說:“我不該來的。”不該擔心她,不該調查她的行蹤,不該……看到這一幕。
蘇安的淚越落越兇,在這個男人面前愈發的無地自容,越發的自慚形穢。
“在你身上,還有什麼是真的?”蕭何目光冰冷,聲音更冷。
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蕭何,我喜歡你。這是真的。”
良久沉默,“幸好,我不喜歡你。”話落,邁步離開。
蘇安站著沒動,沒有回頭,閉眸,淚溼滿面。
她拼盡所有心力,為了靠近蕭何花費了大半年時間,可是失去蕭何,卻僅用了幾分鐘!
六月天,霜寒夜!
在這世上,悲傷往往有凝聚的力量。
光線陰暗的出租屋裡,蘇安燒了一盆水,跪在地上給父親擦拭沾滿泥汙的雙手。
父親對她的倔強無可奈何,沾滿血絲的雙眸痛心的看著她。
蘇安低頭,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寬慰父親:“爸爸,別再趕我回k國了,那裡沒有人期盼我回去。我們是父女,多少年才修來這種血脈親緣?您讓我不要管您,那您呢?如果今天坐在輪椅上的那個人是我,我讓您離開,您就會離開嗎?”抬眸,眼眶微溼:“爸爸,從今往後,我再也不離開您身邊了。”
父親啞聲道:“我是不是勸不動你了?”
她趴在父親的大腿上,聲音輕柔:“爸爸,您雖然口口聲聲讓我滾,但是我知道,您心裡其實很捨不得我,所以不只是我需要您,您同樣也需要我。我們彼此依偎那麼久,這一輩子您都別想甩掉我。”
“傻丫頭。”父親撫摸著她漆黑的髮絲,沉重的閉上了雙眸。
父親身體虛弱,躺在床上睡著了,呼吸綿長。
蘇安打地鋪而眠,關燈,漆黑的夜色裡,將臉沒入枕頭中,身體在不可遏止的顫抖,將自己縮成一團,只有這樣,好像自己才能溫暖一些。
憶起蕭何,心臟好像被鈍器擊中一般,疼痛逼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源自心臟那裡帶來的抽痛才稍微緩解。
這樣也好,煙花絢爛,但是終究太過短暫,太過寂寞了,而寂寞,她並不陌生。
只當是一段旅程,沿途遇到了那麼一些人,如今無非是車到站,分別不見罷了……
蘇安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夢中自己一個人在路上行走著,來往人很多,每個人都有目的地,可唯有她沒有,不知該往哪裡去,所以就那麼一直走,一直走……
醒過來是因為夢魘,夢裡面有一道聲音在催促自己趕緊醒過來,但是現實中卻渾身無力,掙扎良久,方才睜開眼睛。
枕畔冰涼,觸手濡溼大片,才知道,現實中無法落下的眼淚在夢境中也可以得到延續。
清醒後,就很難再次入睡。
雖是深夜,但是外面依稀可以聽到煙花的聲音,看樣子鬼節還沒有過去。
藉著窗外照射進來一明一暗的光線,她抬起手腕,深夜十一點。
擔心父親晚上沒有蓋好薄毛毯,她摸索到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