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淡漠的笑,坐在那裡,似在隱忍什麼。
她對他說謝謝,謝他什麼呢?謝他默許她每次房事後都吃避孕藥嗎?
縱使惱她,怨她,可還是小心翼翼的給她蓋好了被子,她沉睡的時候少了白日的輕淡飄忽,多了幾分真實,真實到他伸手就可以觸控到她。
但他卻沒有觸碰她,這幾天兩人同床共枕,他清楚她有多淺眠,他如果在她身邊稍微翻個身,她就會有轉醒的跡象,於是一整夜都儘量保持一個睡姿不動。
他遠遠的站在窗邊,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有不名的情緒席捲而來,宛若利刃一般刺痛著他的神經!
只是靠近蘇安,他就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瘋狂的叫囂翻湧著,在床第間,看著身下眉眼冷清的她,縱使她什麼都不做,只是那麼淡淡的看著他,都能在一瞬間讓他賴以驕傲的自制力瓦解。從此,他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三年前,蘇安二十一歲,他成為了她的第一個男人。
第一個。腦海中浮現出這個詞的時候,心口某一處好像被人狠狠紮了一下,帶來刺心之痛。
那段時間蘇安上娛樂版面很頻繁,幾乎每隔兩天就會出現她的花邊新聞。
元清知道他不喜歡看到,通常都會默默的收起來,熨燙好的報紙會進行過篩。但是,看到她的新聞,心情很陰鬱。看不到,心裡卻覺得益發空曠起來。
還是忍不住去了她任職的醫藥研究所。
元清開車,沒有冗長的車隊,只有他們兩人,為的就是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那天,他坐在車裡等了快四個小時,期間元清還會每隔半個多小時問他需不需要喝水或用餐,最後他被元清問煩了,乾脆閉上了眼睛。
元清識趣,就沒有再開口說話。
直到黃昏的時候,元清喚他,他才醒過來,順著元清的視線,望向窗外。
夕陽餘暉下,綠草成蔭,醫藥大樓樹木成行,挺秀濃蔭。
蘇安穿著白大褂,帶著塵世的感覺,眉眼間,一寸寸攪人心腸。
因為剛從實驗室出來,還沒有取下防菌口罩,戴著無框透明眼鏡,當她摘下口罩的時候,容顏暴露在人前,頓時驚豔無比,精緻的五官上,面板宛若千年古玉,蒼白而無暇。
她站在那裡,似乎在等人。
她的確是在等人,那是一位商界精英,好像是哪個集團的副總裁,長相英俊,下車走到蘇安面前的時候,從背後抱出一束花來。
那是一束火紅妖豔的玫瑰花,蘇安是不喜歡這種花的。但是那一刻,蘇安也許是出於禮貌,也許是出於其他考量,她不但伸手接過那束花朵,甚至還嘴角微揚,一顰一笑間,美得令人睜不開眼睛。
男人和蘇安說了一會兒話,然後男人抱住了蘇安,蘇安非但沒有推開他,還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查一查。”他眼眸低斂,若不是今天過來,又怎會看到這一幕。
“好。”
男人不知說了什麼話,他只看到蘇安一向淡漠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
“走了。”那一刻,一向冷靜自持的聲音裡竟然有了憤怒。
他那天本該回總統府的,就算不回總統府,也有很多公事等著他去處理,但他卻鬼使神差的中途讓元清下車,然後自己開車去了她在外面租住的公寓。
公寓很老舊,外面覆滿了爬山虎,微風吹來,綠葉撩動,倒顯得很別緻。
蘇安住的公寓和大學離得很近,所以這一帶顯得很熱鬧,充滿著生機。
他等了很久,從晚上八點一直等到了十一點,他的耐性在一點點瓦解,找出她的手機號碼,僅僅是遲疑了一下,他就撥打了過去。
他的號碼,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她十四歲認識他,一直到她二十一歲,他的私人手機號碼從來都沒有更換過。
她十五歲的時候,兩人在泰國黎府一夕之間化身為陌路人。那年深冬她入牢七個月,卻從來都不曾給他打過一通電話求救。說不喜歡的那個人是他,可是她做的比他更決絕。
這麼多年來,在這支越來越沉寂的手機裡,再也沒有閃現出她的名字。
她就好像一個過客一般,謹守在她的天地裡,每天開始了規律枯燥的學習生涯,國家醫藥研究所、醫藥大學及其附屬醫院,還有公寓,這就是她每天的行程路線,單調的不復一絲生機。
她的熱情好像在泰國監牢裡早就被無情的蝕空,所以經年累月下來,她的笑開始變得越發疏忽和輕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