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而攪和。下午方駿在學校食堂外買了盒飯,正蹲在地上吃時,有人來拍拍他的肩膀,回頭看正是那個下午找著自己退筆的老師。半老頭子也端著盒飯,一併和他蹲在一起,用筷子像指點江山一般評論方駿的鋼筆。
他說了這鋼筆效能問題在哪裡,外形問題在哪裡,如果要他設計會怎樣怎樣。方駿把老頭子的話帶回去給趙越聽,趙越那一陣正為文化用品廠焦頭爛額,一門子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房地產生意上了,聽方駿講的東西頭頭是道,就拍著方駿的肩頭誠懇地說:“我現在真的不想要這個攤子了,虧下的快六萬多,房租水電,員工的工資開銷一個月八千多。你要是有興趣,這個攤子哥哥拿給你練手,弄好了,把六萬多的虧空給我補上,這裡就都算你的了。半年內弄不好,咱們就徹底撒手。反正死馬當活馬醫。”
方駿就這樣撿了個廠長當。他到技校等了好幾天才遇見那個給他出主意的老師,好說歹說讓老師來當顧問,結果這個老古板答應幫忙卻堅持一個錢都不要,他說不想背下海的名。
方駿真是好命啊,用他自己的話說:“老天厚待。”這就是方駿最初的發跡史。後來的文化用品廠因產品的革新帶來的效益不僅幫趙越還了那筆欠資,還讓方駿有了在城裡的立足之地。
人不能全了,全了可怕。安琴鄰居家有個弟弟,小夥子長得一表人材,人品又好,見誰都是笑嘻嘻的。彈一手好鋼琴,偏偏人成績又好,高考下來是全市的冠軍,人都說這小夥子全了,全了。人家都羨慕不已,只有孩子的奶奶嘆氣。
後來體檢說小夥子是色盲,老太太一下子來了精神,連連拍手說:“好、好、好,人不能全了,全了可怕。”後來有人暗地裡講城外算命的倪師傅專門講過,這小夥子必須得缺一點東西,花未開全月未圓,那才是最高境界,要不然就有外難等著。外難,誰知道會是什麼?
色盲免了小夥子的外難。方駿的婚姻不利卻讓他在事業上扯了順風船。第一個妻子是老家的,就是王秀的姐姐,高中時的同學,退伍回鄉後確定了關係,方駿當初在文化用品廠創業的時候,她也跟著在廠裡做包裝工。
人長得不賴,可農村的習慣一輩子都是改不了的。一是不喜 歡'炫。書。網'洗澡,沒條件的時候不洗,有了條件也不洗,刷牙得盯著她,有時候方駿一發現牙刷幹著,就冒火。她就想辦法把牙刷打溼了騙方駿。兩口子結婚四年了,沒個孩子,到醫院一檢查,夫妻倆都有炎症,黴菌性陰?道炎和外?陰炎。難怪經常不舒服。
醫生在那兒講了一大通衛生常識,聽得方駿臉紅脖子粗。在部隊養成的一個最好的習慣就是衛生習慣,回來治療的那段時間他再不想碰她了,心裡像憋了口氣。後來離婚是艱苦曲折的,這之間的其他故事那天方駿沒講,安琴也不敢深究。就現在的資料寫一個銳意進取、富有愛心、不屈不撓的年輕企業家是足夠了。
安琴在月亮村的時候就開始動筆了,她用自己的寫抒情小品的手法從月亮村的月亮開始,寫下了一個清涼美麗世界中走出的倔強男人的故事。安琴很用心,用心的程度超過了任何一個對當事人負責的捉刀人。
第一次坐在省藝術學校的排練廳裡,聽導演給自己指導修改劇本時,留著大絡腮鬍的導演就激昂地教育她:“你要拿出寫情書的感情來寫劇本,才能讓你的劇本像打動你的情人一樣打動觀眾。”
那天他們倆說得很晚,草垛上不好靠,安琴有點累的時候,方駿向她展開了臂膀,後來的一些故事,她靠著方駿是在心跳一百八十下的情況下聽完的。她一直想追問的一件事就是詹湛,但終於沒有說出口。晚上方駿把她從草垛的地上拉起來,兩個人慢慢走著回村。安琴看方駿的臉上全沒有一絲的暖昧,就像讓詹湛繞著腰肢的那般從容。
心裡想:這樣的親切也許是這樣的圈子裡最正常不過的親密吧。她反而為自己的心跳責怪自己多情。想通了,在方駿的面前也就自然大方多了。
在方駿和安琴走的那天早上,安琴端著水杯出來漱口,看到四合院門前坐著個人,那人一回頭是周老師。
周老師哈著腰對安琴笑笑說:“聽說你們今天就走,我帶些東西給你們。”他拿出一個籃子,全是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兒。幾十個雞蛋大小不一,顏色深淺不同,梨、杏、核桃一看都出自不同的家裡。這麼各色各樣的一大籃子東西方駿推都沒推,點頭直答應一定帶走。
周老師走了,他坐在周老師剛才坐的地方,把東西全拿出來一個個擺在地上,攤開還真是不少。安琴覺得有意思,也蹲在地上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