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將信將疑,最後還是點點頭,先去看安坤。
塵封
病床上的安坤一直戴著氧氣罩,原本稜角分明的容顏在此刻顯得格外安詳。因為害怕病毒感染傷口,安媽媽被隔離在病房的外面。安怡發現一直樂觀知命的媽媽一時間蒼老了許多,原本鮮有白髮的她在這一次噩運之後白髮叢生。她站在走廊的另一頭看著向病房張望的媽媽,忽然覺得那個背影是那麼孤寂。
她走到安媽媽身邊:“媽,別擔心,醫生說手術很成功。爸爸已經沒事了,現在手術結束,觀察幾天就可以回家了。”
“我知道,可是我還是很擔心。我知道你爸的心臟不好,所以平時都很小心的。要是,要是我仔細一點,記得帶上藥,今天,你爸就不會……”
“媽,沒有的事。爸爸吉人天相,已經沒事了。我們好好注意就行了,不要擔心。”她扶著媽媽,“媽,我在醫院待著,你先回去休息吧。醫生已經確定爸爸沒事了,你不要把身體累垮了。”
“我,我……”
安怡打斷媽媽的話:“不要反駁我的話了,我會在這看著的。你不回去待會倒下了,我們還得照顧你。何況爸爸也會擔心的,聽我的,回去吧。”
送媽媽回家,再回到醫院,指標已超過11點。安怡輕手輕腳地回到病房前,虞熙斜靠在走廊的椅子上,看著手中的報紙,偶爾看向病房裡安坤的情況,期間打了好幾個哈欠。她心疼疲憊的虞熙,徑直走到他的面前。
“你去休息會吧。你今天很累了。”
虞熙勉強地笑笑:“沒事,我時常熬夜的。”他接過安怡手中的公事包,“你去睡會,我一邊看檔案一邊看著爸爸的情況。”
安怡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公事包:“今天不要工作了,我也睡不著。陪我聊聊吧。”
“好。”他拉過安怡,將她摟在懷裡。
“剛剛我送媽媽回去,陪著她聊了會天才哄她睡著。”
“嗯,你們說了什麼?”
“我都不知道我爸媽還有那麼一段戲劇性的相識。那一天,我媽穿了條很漂亮的白色連衣裙,一路走來都有人矚目。雖有些奇怪,但備受關注的感覺我媽還是很高興的。只有身後的一個男孩很奇怪,一路走都緊跟著她。也不搭訕,就直愣愣地跟著,一直跟到辦公室裡。我媽當場就惱怒了,指著他問你要幹什麼?男孩低聲對旁邊的同事說了什麼,那個同事就離開了。然後他轉過頭,認真地回答我媽:‘你的裙子髒了。’不等我媽反應就離開了,等到我媽在衛生間裡拿著另一條褲子和白色連衣裙上的一片鮮紅,終於知道‘髒了’的意思。
“你應該猜得到,那男孩就是我爸。我媽當時就被打動了,接觸時間長了,他們就這樣順理成章地開始了戀愛。我今天還意外地知道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我媽居然出身名門。我外婆外公家姓朱,而我卻一直以為他們早已亡故,因為家裡總不會提起。有時我問起,也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再詢問了。朱家的官宦子弟眾多,而我爸卻出身於農村。理所擔任地,對於我爸這樣的窮小子不屑一顧,處處打壓。外公當時說是除非他願意辭職,走家裡安排的康莊大道,否則不會讓他娶我媽的。但爸爸很堅持,自力更生,他不願就此放棄自己的理想。媽媽是和家裡斷絕了關係才能和我爸爸結合。
“媽媽說著這些的時候是笑著的,但我卻可以想象得出那樣的環境下這一切有多困難。我發現我是一個很不合格的女兒,總讓他們擔心我,卻一直都不曾認真地關心他們。我很害怕,我不知道如果爸爸這次真的出了事,媽媽會怎樣?”
虞熙感受到懷中的身體輕輕地顫慄,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些許的哽咽。胸口是安怡撥出的暖暖的氣息,霎時卻被點點的水滴所浸潤,那些從安坤出事後所故意壓抑的淚水終於在這樣寂靜的夜裡盡情宣洩,他沒有開口勸慰,只是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脊。因為他知道在這一刻,只有哭泣才能撫慰她惶恐的心。
逼不得已
一天後,安坤轉入普通病房,除了臉色依然蒼白,但精神倒是好了很多。他幽幽轉醒,露出一絲笑意地看著大家。
“爸,你感覺怎麼樣?”
“沒事,我已經好多了。”聲音依然透著手術後的虛弱,但他的話語的確讓大家的心安定了不少。
上午10點多,安怡獨自陪著爸爸,媽媽回家張羅午餐,順便休息一下。安怡耐心地給爸爸讀著簡報,這是安坤多年來的習慣,這樣不但能及時瞭解社會上的時事,也是放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