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謝過他,第一次怯生,有點侷促地想要躲開。他叫住我,問:你是梓棠的朋友?
我驚了好一會兒,才晃過神:是同學。麻省理工的同學。這位先生——你,你是我們麻省校友團的沙發客?
他笑了起來。那一瞬間,我深陷,不為他太過迷人的微笑,只為了,他這樣的表情中,能夠覷見梓棠的影子。我承認,很早的時候,我的確是人渣。
太對不起梓源。一直到和梓源在一起之後,我心裡深愛的,仍然是他的堂弟,穆梓棠先生。
麻省?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那不是。我和梓棠不太一樣,他適齡入學時,時代已經很新了,家裡的長輩允許念美洲公立學校,他是傳統的教育,一路申請進名校……我的成長軌跡和他不太一樣,我們幾個年長一點的兄弟,小時候都有私人教師,長輩沒有開放去唸公立學校,我直到十八歲高中畢業,過了gp yer,才去了常春藤盟校……
你很厲害。我是由衷誇讚的,我想象不出,一個從小沒有接受過傳統公立學校教育的學生,竟然仍是萬里挑一的出眾,成年之後被常春藤盟校錄取,於他竟像吃飯喝涼水一樣簡單。
但他卻有點驚訝,大概是想象不出,我這樣言語刻薄的女人,居然會欣賞他,並且還是發自肺腑的。
他清清微笑:小姐,你……借過?我想我得離開了,祝你在我家玩的愉快。
你家?我緩了兩秒才終於反應過來重點在哪兒。
這的確是我的家。梓棠是我九堂弟——我們家,他頓了一下,禮貌地看我,唔,是有點大,人數總是填不滿房間,沒有客人的時候,過的有點——他笑了笑,有些自嘲的意思:有點……‘淒涼’。琢磨半晌,才似乎抓到了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我目送他離開。
心裡卻被某種莫名的情緒牽動。
我們都沒有聖父的預知與天才,無法預料未來。不想我與梓源這一見,竟誤了他終生。
後來我出逃三藩,那一場離別,滿溢悲傷。那年,梓棠並不在加州,是我的錯,引來了狼群,我慈愛的聖父作證,我並不是要害梓源的命,我更不忍心傷害三藩穆家滿門弱孺,後來事態的發展,再也不在我控制之中。
但我的確做了,百身莫贖。我的每一個舉動,都為穆家帶來了禍害,我闖下了彌天大禍。
但梓源仍然肯放我離開。他居然叫我好好保重。
我帶著童童離開,帶著腹中梓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