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
男子垂頭喪氣地開車走了。
我忘記了這件事情,忘記把這件事情告訴檸子。或者,我已不打算告訴檸子。
男人說,我叫薛離,我要找檸子。我是她的戀人。
檸子愛的這個男人的名字,叫做薛離。很宿命意味的名字。
以後的日子,我發現檸子真的變了。或者,她希望自己改變。她開始變得少言寡語,但臉上依舊浮現淡定的微笑。她依舊努力地做兼職工作。但不再去夜市擺地攤。縱使這樣,也還是沒有閒暇時間。縱使有,也是在幫我/炫/書/網/整理稿件,或者在一旁翻閱古詩集。
她喜歡關於秋天的詩和詞。喜歡關於秋天的一切事物。因近朱者赤的緣故,我也開始漸漸地喜歡關於秋天的一切了。
最近她迷戀上一首詩。《山居秋暝》。
她坐在我的旁邊,輕聲閱讀。
山居秋暝。
王維。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還有一首詞《念奴嬌?過洞庭》。
念奴嬌?過洞庭。
張孝祥。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無一點風色。
玉鑑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
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裡俱澄澈。
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
應念嶺表經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
短髮蕭騷襟袖冷,穩泛滄浪空闊。
盡挹西江,細斟北斗,永珍為賓客。
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
迷戀秋天詩文
一句一句,輕悄細碎,猶如夏蟲的鳴叫。我聽見這聲音,說,你可以再大聲一點。打擾不到我。她又讀現代詩,但沒有現代詩集。不知這首詩是出自別人之手還是她的傑作。
…………
一個神秘的黎明,
流星劃落於天際。
放羊的孩子早早地起,
呼喚這一路的奇遇。
…………
霧霾將山野籠罩,
螢火在不遠處閃耀,
路邊的山棗掛滿青澀的果實。
孩子們路過此地,
將它們,
一顆一顆,
塞進嘴裡。
…………
自然的自然,
是自然的贈予。
…………
此時,她會抬起頭對我說,讓我們去鄉下吧。我們去支教。一起和可愛的孩子們捉迷藏、丟手絹、打鬧嬉戲……和他們一起長大。這樣生活著,一直生活下去。好不好?
我說,如果有機會,可以的。
然而她又極為沮喪。說,你還要寫作,要寫出不朽的作品。你無法離開通訊發達的城市。
我說,我從未有過要寫出不朽作品的想法。不朽只是個幻覺。
所謂的不朽不過是一個概念。這個概念需要建立在巨大的吹捧與繁榮之上。如果沒有這些,不朽這個詞不具任何意義。而我現在的寫作,只是為了傾訴和謀生。再無其他。
有時候,我想,那個叫薛離的男子是否還會再次來訪。還有對檸子的隱瞞,初衷是什麼。只是想讓他忘記這個男子,重新開始生活麼?抑或者,是出於自私,要讓檸子永遠地呆在這裡,永不別離?
我無法去辨析,甚或無法去理解自己當時的篤定。我得到了檸子的坦誠相待。她把自己所有的疑惑和羞恥說給她聽。
她信任我,知道我會理解或者試圖去理解。她需要被理解。
再遇安劼
她的事情雖不驚天動地,但仍屬少數。還有她與自己的做愛,這一切的一切足夠讓我為之震驚。讓我不得不去思索,如果換作是我,我會怎樣。是會如檸子一般瘋狂還是有過之無不及,都無從得知。因為,我還未去徹底地,真正意義地愛一個人。一個男子。或者,我會愛上一個怎樣的男子。我搖搖頭,試圖擺脫這亂人心緒的思索。
但是,令我始料未及的是,安未辰的頻頻到來竟然使得我開始想念那個只與我見過數次面,卻擁抱親吻我的男子——安劼。
是的,就是安劼。這個出現在我生命中的男子。我想他。他傾聽我,幫助我,並試圖去了解我。而他給我的印象卻始終是陌生。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