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窗外夜色茫茫,延伸向地平線,漸次層遞的,是滾滾的暗,一層遞上一層的黑,一層疊著一層的驚惶。
月亮在繞過千雲萬霧中生生滅滅,嘆息而留下那一團無法觸控的距離。
所以在接近凌晨最淡的光中,張磊看著懷中人熟睡的臉孔,突然感到自己接近了哀傷。
如果她的眼睛沒有緊閉,應該能感到他眼中深處的心痛。
十年的缺口,如同頭上的一把刀,眼中的一顆釘子,時時提醒他的遙不可及。
是否只有畫地逼她進牢,她的心跳才會冷笑著窺探自己。
是的,他們已經這麼近,卻這麼遙遠。
早上,朱芳平彷彿從一場惡夢中醒來,在醒來雙眼的剎眼,於昨天晚上臉頰記憶裡火辣辣的疼,提醒那刻骨的憤怒。
以為無法轉身的寸方之地,在轉身後卻意外地碰到半邊床上已然冷清的被。
男人就是好!
就是手勁大,精神頭也比女人好。
朱芳平披上睡衣,對著鏡子捂上自己的半邊臉頰,明明曾經那麼的痛,在天亮的時候卻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感嘆一番後,她開啟落地的窗簾,外面湧入的太陽嘲笑著她的懶惰。
朱芳平彷彿才驚醒過來,急忙到書房開啟電腦。
在熟練地輸入使用者名稱和密碼後,她搜尋到一大串的工作機會點選。
可是在點選確認傳送履歷的時候,她突然沉默下來,有工作又如何?頂多不讓自己淪為張磊的附屬,卻不能讓自己真正的為所欲為。
想及此,她有點意興闌珊地拋下滑鼠,懶洋洋地走進浴室開始洗漱。
中午,張磊派人來接朱芳平去了一處餐廳吃飯。
與以往的不同,這次來的地方極富中國特色,而且人不多。
桌上章子柏看著臉色暗黃憔悴的朱芳平,又抓頭看看一直保持舒緩適度的微笑用餐的張磊。
“你們兩個昨晚發生什麼了?”嘴角微翹的章子柏好奇地問。
張磊與朱芳平對視一眼,大家心知肚明。
章子柏的眼神輕輕一眨。“是張磊來說呢,還是朱芳平來爆料一下?!”
“你想多了。”朱芳平咬著牙擠出一句話。
章子柏還想再問。
“噓!”張磊已經把食指比到唇上:“如果你再問下去的話,我會以為你已經變性為八婆了。”
“喂!”章子柏沉臉如刀。“我可是很正經地關心你們。”
唇邊若有若無的顯出淺淺笑的張磊挾起一個小饅頭直接放在他的嘴邊。“這就是我的謝禮,請收下。”
章子柏知道問不出什麼,只得笑著把饅頭吃下。
此時,有人進來了他們的包房。
是柏雅公司的人,他直接走到張磊的身邊耳語。
張磊聽了後對章子柏道。“人出來了,你去辦還是我去辦?”
“當然是你辦了。”章子柏再拿起另外一個饅頭放在嘴邊。“看見她,我就吃不下飯。”
張磊大笑,拍拍他的肩後起身。然後在朱芳平的臉上親吻了一下道:“我出去一下兒,呆會回來陪你。”
而朱芳平看著已經吃下兩個饅頭的章子柏只顧稀罕。“你也會吃饅頭。”
章子柏聽得直樂。“為什麼不吃?這裡的饅頭不錯的。”
話音剛落,他也挾了一個放至她的碗中。
朱芳平猶豫了一下吃下。
又香又滑,與平時所吃的完全不同。
她吃進後對章子柏驚呼道。“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饅頭。”
“當然好吃了,是用牛奶和燕窩做的。”
朱芳平撲一聲,差點把嘴裡的饅頭全部噴了出來。“牛奶和燕窩??!!”
“可不是。”章子柏拿起一碗粉絲類的東西放在她的面前道:“嚐嚐這裡的魚翅。”
朱芳平吃了一口馬上又驚呼道:“哦!是用八珍湯熬的?”
“是的!”章子柏倒了一碗湯放在她的面前,“既然說到湯,你也嚐嚐這裡的湯。”
朱芳平拿起碗小口的喝下,那種又醇又香的感覺令人如在天堂,“天啊!我從來沒有喝過那麼好喝的東西!它叫什麼名字?”
“佛跳牆。”章子柏輕描淡寫地道,“這就是我想問你的原因,兩年前,張磊就戒掉了美食的習慣,但是今天他突然又想起了以前嗜吃的菜品,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絕對有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