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從此以後過著幸福怏樂的生活,別老是眉頭深鎖,將來有一天,你定能體諒我的決定。”他何嘗想讓她離去,只是再將她留在身旁,恐怕會受到更深的傷害。
“我……什麼時候走?”她低聲地問。
“明天就走。”瑾棠給她一個溫柔的笑容,“我會讓念璣送你,直到安全的地方為止。”
安全?遣走一個不受寵的侍妾,需要用到這麼嚴重的字眼嗎?他的話洩露出某些端倪,輕易地讓她捉住。
或許……他只想讓她避開危險,才刻意表現出無情。
“有事情發生?”
她真是個敏銳的小東西,連細節都注意到了。他暗暗嘆口氣,心想,若不小心應對,遲早會露出馬腳。
“沒有!我要娶王寶華為妻,鞏固未來的大好前程,取得天子的地位,這些,你該早知道了。”硬著聲音,瑾棠忍住擁她入懷的衝動,逼迫自己狠下心,將她無情地推開。
審視著他逃避的眼神,紫藝忽地搖搖頭,“不,別想輕易地打發我走,在你危難的時候,我怎能置身事外。”
既然能為他捨棄兩次生命,就能捨棄第三次,只要瑾棠能活著,隨時要她死都可以。
何況她死了之後,就不會見到他與任何女子成親,不必忍受沒有他呵護的日子,更不需要為自己沒有光明的未來感到憂傷。
“笑話,沒有武功的你,又能給我什麼幫助?”他殘忍地故意在她的傷口灑鹽,“念璣他們的能力人人皆知,誰能奈我何?我的安危自有許多人保護,有你沒你,差別在哪兒?”
是呵!沒有任何差別。
紫藝黯然地點點頭,如果她的武功未廢,或許能盡一己之力保護他,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卻可能成為他的弱點。她是該走了,別讓自己成為他的負擔。
“我知道了。”她不再多說,自取其辱的難堪一次就夠。
“你多想了,送你走實在因為寶華雖然溫婉柔順,對你的存在仍有些芥蒂,心裡不舒服。”他刻意緩和氣氛,“新婦進門,多少得為她留點面子,再說為了我的將來好,除了讓你走之外,別無他法。”
“任憑殿下做主吧。”她意興闌珊地說。
“從今日開始,你還是回覆本姓‘岑’吧。”瑾棠萬般不捨,卻終須一別,“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無言以對的紫藝認命地福了福身子,“謝謝殿下的關心,更感激殿下的厚愛,紫藝就此別過。”
纖細的身影緩緩地離開,她努力地維持最後一絲尊嚴,驕傲如昔。
“你傷害了她。”在紫藝離去之後,隱身在樹林間的黑念璣悄悄地現身,眼中滿是不贊同的神色。
愛一個人何需這麼苦,既然苦,就別愛吧!
瑾棠仰頭大笑,“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是平凡人,寧願不曾與紫藝相識,或許今日的我就不需要如此痛苦地送她遠走。”
“除了趕她走之外,殿下有很多解決事情的方法,只要別傷害她……”講到激動處,黑念璣幾乎失了分寸,“屬下知道自己無禮,但是紫藝就像我自己的妹子,不,比妹子更親,我實在不忍心啊!”
“我又何嘗願意?見到她傷心,我的心比誰都痛。”他恍若未聞地嘆口氣,首次在人前披露自己情感的歸依,“念璣,你說得都沒錯,可現在什麼方法比趕她走更能保護她?”
“我會保護紫藝。”
“我明白你的心意,也清楚你對紫藝的情感。”瑾棠瞭然的眼神看透他的心思,“可惜,她是我挖掘出的瑰寶,只能為我所愛。若非紫藝是我看上的女人,我會樂意地將她託付給你。”
“屬下沒這意思。”黑念璣困窘地說。
“別否認了,我沒有怪你。”瑾棠的神情帶著幾許落寞,“紫藝已經牢牢地在我的心底生了根,除非離去,否則若被人奪去性命,我根本痛不欲生,也不想活了。碩禎是鐵了心要我的命,太親近我的人都沒有生存的餘地,不管是今日、明日,還是漫長的未來。”
“殿下他日登基為帝……”
“他是我的兄長,是父皇的嫡長子,註定該繼承帝位,我無意強求不該是我的東西。”他搖搖頭,是沒有興趣,也是由於使命感。“若我真這麼做,爾後的史家會如何描述我這個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我不希望如此。”
“太子生性殘暴,如果登上星位,天下蒼生將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碩禎皇兄本性純良,他會變得如此是因為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