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部分(2 / 4)

候,這祝老爺還在前衙勤勤懇懇地錄寫今日林下劫布案卷宗,而房內進出的幾個僕婦在屏風後備了熱水浴桶,想必是等著這縣老爺忙碌完一日後,沐浴更衣。

不過十五歲的謝阿弱雖無足夠的耐心,但有足夠的反叛,她靜靜看著這祝慶生的房內,樸實無華,不取民脂民膏,清官之名倒也稱得上——做官者本不應求富貴,求富貴者不該做官,但有時酷吏清官可比貪官之流厲害多了,借王法殺人,指無辜百姓為盜匪,行刑毫不手軟,回想這祝慶生當年紙上談兵,用古書計策疏導洪水,整城的百姓一夜陪葬,手筆何其壯闊?

謝阿弱一念及此,忍不住握了握手上的劍柄,靜靜望著燭火煌煌,愈發沉下心等待。她一點都不像第一次殺人呢,既無焦灼,更無憂慮,想來這天地循序、弱肉強食,猛虎伏於高草後獵殺狡兔時,可都是目不轉睛、專注極了。

良久,那祝慶生終於進得門來,走至屏風後,寬衣解帶,坐進了浴桶,閉眼泡起澡來,謝阿弱嘴角冷冷一勾,輕輕一躍,落足無聲,幾步繞過屏風,立在這祝慶生身後,運指點了這縣老爺背上的穴道,一霎祝慶生身形被定住,察覺不對,剛要呼叫,謝阿弱索性連著他啞穴也一齊點了。

祝慶生不過儒生之流,無武功傍身,登時受制,謝阿弱不費吹灰之力得逞,方才轉出身形來,立在縣老爺跟前,淡淡道:“你這縣老爺做起來官倒有一套極自負的詭道,十年前你偷修堤埝,害了清河縣數以千條的人命,你不知悔改,如今又為捉拿匪盜,嚴刑酷法,草菅人命,此時我出口訓誡於你,想必也是白費唇舌。”

此時那祝慶生赤身浸在浴桶裡的,還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嚴辭訓誡,格外滑稽,可他有口不能言,只能幹瞪著謝阿弱——她是如何曉得十年前清河縣洪水之事的?他本已做得隱蔽,修築堤埝時城中老百姓都不盡然曉得,她這小姑娘十年前恐怕還不記事呢,怎會說得如此清楚?

謝阿弱低聲道:“既是不知悔改,白費唇舌,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送你去地府閻君跟前做個清官了。”

那祝慶生看著謝阿弱明明還顯稚嫩的容顏上那般肅穆的神色,才曉得她不是在說玩笑話!她竟是認真來殺人的!祝慶生喉頭一咽,愈發想喊,卻一句也喊不出來,手腳浸在水中,動也動彈不了,他一時眸子裡盡是驚嚇,死死盯著謝阿弱的一舉一動。

謝阿弱微微一笑,從容不迫道:“我想了好些法子殺你,可沒一個如意的,現在想想十年前那些被洪水溺死的百姓,冤魂想必還沒散去呢,不如你賠著一樣的死法,不知縣老爺意下如何?”

祝慶生自然沒法應話,謝阿弱臉色微微一惱,偏她騫眉時最是動人,像是有無限的愁緒,惹人憐愛,尋常見到,只以為她女兒閒愁,誰想得到她此時是懷著殺人的戾氣呢?

謝阿弱步至祝慶生側旁,輕挽起雙手袖擺,抬手放在他的肩頭,不多言語,緩緩將他按入水中,縣老爺活生生看著眼前的熱水一點點沒過自己的下巴、口鼻、眼睛,他原還忍著一口氣不致於立時斃命,但這也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謝阿弱耐心地壓著他肩頭,不敢太用力,怕留下指印淤痕,但足以令這祝老爺頭臉皆淹在水下,他終於憋氣不住,一連串水泡吐出水面,謝阿弱為瞧清他臉上一點點驚駭絕望的神色,低下頭將臉貼得極近,幾乎要碰到水面了,那嘩嘩的氣泡真令人沮喪——令她不能盡情捕捉獵物死前的哀容,原來人被溺死時是這個樣子呢!

過了不知有多少時辰,謝阿弱親眼瞧著這祝慶生一刻一刻地死透了,她終於鬆開了手,略有些意猶未盡般,又停留了許久,這房間的燭火燈花忽而嗶啵響了一聲,阿弱不禁打量起自己的雙手來,纖細無骨——該是花間繡牡丹的手,或是撲蝶握團扇的手,卻不料剛剛竟有一條人命從這手上流逝了,世上最珍貴之物莫過人命,但最珍貴之物消逝的聲音,原來這般安靜,沒有莊重的天音,更沒有謹慎的迎送,謝阿弱十指合握抵在額前,微微一笑,像是賞玩,又像是平息自己略微起伏的心緒。

終於,她意識到一切妥當了,方才提著冷泉劍,悄悄離開了這間房。一切都是如此完美無瑕,謝阿弱掠身飛出縣衙後門高牆時,心中只有這樣的滿足,只是這滿足在極美的月色映襯下,突而又變成了空虛。她緩步走出巷道,每一步已如行屍走肉一般,原來殺過人後,轉眼就會覺得這世上何物、何事、何人都不值一提。尤其謝阿弱大仇得報,斬清前緣,該何去何從?難道從今後,盡此一生都做魏園中一名冷血殺手麼?謝阿弱不禁有些猶疑,更有些酸澀,月光照亮巷道,千年等閒過,天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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