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塔,煙火迸裂,光星暈散,噼哩叭拉地響個不停……謝阿弱一見不由擊掌笑道:“居然給公子做成了此事!原來耍起來這樣精妙!”
但見那平板車上還縛著一人,手腳皆被繩子綁在四角,人被整弄成了大字形,嘴上被綁了顆穿絲核桃,塞住了舌頭,那人此時已被爆竹之聲吵醒,折騰著手腳掙不開繩索,唔唔大叫又喊不出個所以然,最妙是他胸膛上還題了八個字對仗:左書“枷號兩月”,右書“流放三千”!一則楷書清秀,是阿弱手筆,另一則狂草,率意顛逸,自然是公子昨夜折磨這李兆如興起時,意態狂肆時所作。
那被縛得緊實、赤著上身的李兆如此時面紅耳赤、惱羞夾怒,嚷聲被爆竹聲蓋過,整街之人皆識得這平日騎馬巡城的將軍府義子,街上婦人中自有掩袖輕笑的、撇頭避羞的,市井漢們則也有捧腹大笑的,叫罵撞壞東西的,一時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紛亂之聲皆撲天蓋地而來,那車上被綁得嚴實的李兆如簡直恨不得死了過去!
齊三公子瞧著甚是滿意,嘴角微微一勾,道:“原本我還想著讓他背屍遊行,但偏偏你讓薄娘子搬走了你房內那位兄臺,如今只好這般客氣地整治他一番,也實在是他的運道!”
阿弱聽了,暗想著公子每每施虐,總如施恩一般,臉皮之厚,心地之毒,世人無可出其右,可她偏偏喜歡這樣肆意妄為的三公子,那些道貌岸然、裝腔作勢之人,實在令人生厭!
齊、謝正瞧著街上人仰馬翻的熱鬧,卻見那馬將要撞到街邊一個書畫攤子,那攤主是個衣衫襤褸的貧儒,看不清年紀,只是十分清瘦,冷風吹來,他正忙著護住懸於竹架的畫軸,生怕被風吹散了,攤上還有些行書卷軸,兼賣一些筆墨紙硯。
這會眼看那挾勢狂奔的馬車就要撞來,那貧儒大驚之下,忽而掠身蹦起,一飛足如有風雷勢,轉眼踹翻了那馬鞍上的爆竹塔!但見一團爆竹撲嗵滾落在塵地,舒捲成長串如龍,兀自噼叭大響,倒像是賀年驅邪!謝阿弱瞧了不由暗喝一聲採,連齊三公子亦肯起身憑欄一瞧,但見那貧儒踢飛爆竹後,旋身在空,那等身法輕妙極了!及他落下,坐上馬鞍,伏於驚馬上,已舉手死死挽住疆繩!沿街奔去不過十來丈,他就已奮力勒停此車!此馬受驚之餘,揚蹄嘶鳴,那男子卻絲毫不亂,穩妥挽定,終於平息。
齊三公子瞧了不由眼前一亮,道:“此人倒是厲害,若能收至魏園麾下……”
卻見那男子下得馬來,解開了車上李兆如的繩子,但一眼餘光瞧見他身上的書跡,頗沉吟了一番,尤其看見齊三公子那四個字,不由暗中佩服,挽袖在空中比劃了一番,彷彿暗中臨摹,尋思走向。而那李兆如受此驚辱,一得解脫,連道謝都不曾,就已落荒而逃了!
齊三公子只吩咐小侍道:“你去請他上來!”
小侍點頭稱是,下樓,上了街,對那男子恭敬道:“我家公子請閣下上樓一聚!”
那男子卻很不解風雅,只道:“我平素不愛結交人,多謝你家公子好意了。”
說著那男子大步走回自家書攤,收拾了畫軸、書軸,大布裹起了扛在背上就要走,小侍們忙不迭上前,左右挽臂,那男子喝道:“休要糾纏!”說著左右沉力,登時就甩開了受制!
齊三公子瞧見這些小侍不得力,不由罵道:“蠢材蠢材!”
阿弱聽了,只道公子要惱,道:“我去請罷。”
說著她點足一掠身,如輕燕越闌,白衣蹁躚而下,倏忽落地在那男子跟前,近了才瞧清這男子不過二十五六,年紀輕輕竟有如此高強的本事,怎會是江湖無名之輩?阿弱心上犯疑,但仍客氣道:“我家公子請閣下品茶論書中法度,不知閣下可願一往?”
那男子但見眼前白衣女子輕功如此之高,她口中的公子又會是何等人物?他雖有些好奇,但有心要走,也不管許多,只道:“書中法度,都不在世上活人之手,有何可論的?即便要論,我自會往故紙書帖中尋知己!”
說著那男子揹著大包袱就要走,幾步之間,彷彿故意要試探阿弱的武功,阿弱避過那一瞬如鐵錘擊來的包袱,已起掌攻向他後背空門!那男子卻驀地一矮身子避過,武功之怪,倒令阿弱佩服起來!只想好好較量一番,卻又怕惹齊晏著急,是而也不多動拳腳,只刻意攔在前頭,道:
“適才兄臺可看見那車上男子胸前的草書 ?'99down'”
“看見了又怎樣?”說話間那男子左突右攻,皆破不了謝阿弱的阻攔,只聽阿弱又道:“我看你也是個痴人,你可想見這行書之人 ?'…99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