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
不知何處吹來一陣風,吹開她額前的碎髮,吹開那馬車的簾布。
只是一眼而已,看得也不是很清楚,而且很多年了,怕是認不得了,到底是不是呢。
“娘。”
冰瞳猛回頭,看見路邊一個小女孩纏著一箇中年婦女,娘,娘,她叫著。
那個下午,迴音站在路口,看向已經不知去往何處的馬車,煙塵絕跡。慢慢地,眼淚充溢了她整個眼眶,然後順著臉頰,一滴一滴往下墜。
我以為我已經忘了你,我以為我一直都看不起你,我以為當年我們已經一帳兩清,我以為我會永遠都不會再記掛你。
可我現在已經開始懂你。
我想要回家了。
你知道麼?
青洲離湖洲不算太遠,追上那輛馬車只是遲早的事。冰瞳遠遠地跟在後面,即不相近也不遠離。以前她心裡總有千般計策百番思量,此刻又一次歸為虛無,什麼也沒有想,只是沉默地跟著。
十一年了,想必連她當日裡所住庭院裡的草木都一一枯死,還留下些什麼呢。
她跟著他們進茶室,住野店,獨自一人在樓下舉茶對飲,看著那些熟悉的不熟悉地人忙來忙去。
她茫茫然舉杯飲茶,一低頭的花色凋落。
“姑娘,不好意思,這裡有人麼,沒有的話我可以坐麼?”說話人身著沉綠色錦衣,他注意這女子已經很久了,這一路他遇見她很多,很多次。
音律。她聽見過他們叫他音律少爺。她點了點頭。
“我看見你很多次了,你也要去青洲麼?”音律左手托住袖子,右手握茶壺柄,均勻地澆茶杯一圈,拿起杯子蕩蕩,方才提壺把水灌上。
冰瞳呆呆地看著他的動作,她走的時候,他才只有三歲,路都走不好的……
“哦,我家是開茶莊的,所以對這個比較講究。”音律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道。
“開茶莊的,”冰瞳靠在椅背上,慢慢說道,“我想吃青洲的茶果,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季節。”
“哎吃茶果有什麼季節不季節呢,一年四季各式各樣地都有,品茶這種事,只有看心情的,何必拘謹於季節呢。”音律說得興起,他對面前的女子很有好感。
“可是我喜 歡'炫。書。網'吃一種青色的,圓圓的,還有點酸。”
“那個,”音律皺眉,有點窘迫地說道,“那個好像不是茶果,是一種糕點,不過茶果也是糕點的一種。”他又急急加上。
“抱歉,我很多年都沒回來了,不太記得了。”
“原來你很多年都沒有回青洲了,”音律問道,“那你在青洲還有什麼親人麼?你是來投靠親戚的?”
“你這麼會說話,家裡是不是有很多姐姐妹妹。”冰瞳笑笑,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音律看到冰瞳笑,便也笑了一下,他說,“我本來是有一個姐姐的,但是在我三歲時,家裡鬧瘟疫,姐姐就在那場瘟疫中過世了。”
過世了。
“姑娘你呢,有兄弟姐妹麼?”
“我?”冰瞳看看音律,緩緩說道,“我可能有一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