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是“我不能”,不是“我沒有”。也就是說,他心裡是怨他們的。哎,這都什麼事啊!
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看這情形,這年也不用過了。哎!
“長空,這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反正你現在也不用回部隊,跟我們回B市吧。這麼多年,我們一家人都沒有在一起好好地過個年。”
鷹長空雙拳緊握,不斷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媽,你帶著福安回去吧。過完年也別把他送到Z市來了,若水不在,沒有人照顧他。”
“那你呢?事情到現在還沒有進展,你就是呆在這裡也無補於事,不如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媽,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鷹長空拉過被子,蓋住頭,擺明了拒絕再談。
“你——”楊紫雲嘆一口氣,只好離開房間。難受地抹著眼角,日子從來沒過得這麼糟糕!
……
顧真真多次要求見鷹長空,但是,他拒絕了。他怕自己見到她,就會忍不住掐死她。事關若水,他對自己的自制力已經不自信了!
楊紫雲最終還是帶著福安回去了。登機前,看著瘦了許多的兒子,又哭了一場。
鷹長空只是淡淡地看著她,甚至沒有出聲安慰。母親有上將寵若至寶,他的若水卻杳無音訊生死不明!
飛機起飛後,鷹長空還在機場逗留了許久才回去。
夜裡一個人躺在床上,左胸口隱隱作痛。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因為傷口未痊癒,還是因為若水的離去那裡被挖空了。
伸手拿過桌上的相框,那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手慢慢地,描摹著熟悉的容顏。覺得胸口的疼痛,慢慢地又變得鮮辣起來。
若水,但求你安好。
夜,如斯漫長。因為胸口的那顆心,如斯孤獨。
……
日曆一頁一頁地翻過,除夕悄然而至。
那個準備了許多年貨等著他回家的可人兒,卻依舊沒有蹤影。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活得好好的!
新年,是鷹長空一個人過的。他從除夕晚上就開始喝酒,喝得爛醉。就窩在地上睡了一夜,嘴裡喊著媳婦兒。眼角滑落的液體,溼潤了毛毯。
傅培剛和譚佩詩早就喊他一起過年,他不肯。年初一,夫妻兩不放心,一大早就跑過來。譚佩詩身上有鑰匙,一開門進去。
地上的人聽到聲音,嘴裡喊著“媳婦兒”半爬起來,看到是他們,又睡了回去。
夫妻兩相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幸好地上有毛毯,否則他非高燒發病不可。這傷口都沒有休養好,他的身體也不如以前。
桌上,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酒瓶子。各種牌子的酒,有烈酒有啤酒,混雜在一起,沒有酒精中毒就是萬幸了。
夫妻兩把他抬回床上,大年初一煮醒酒湯,照顧醉鬼,收拾房子。
譚佩詩收拾著,又忍不住流眼淚。她要是把若水照顧好了,隊長就不會這樣了!
這年過得,真是一塌糊塗。
……
Y市,邊緣的一個落後的小城市。
醫院,高階病房。
幸若水覺得自己就好像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在夢裡浮沉起伏,疲憊掙扎,卻怎麼也醒不過來。腦子像是清醒的,又像是完全迷糊,半夢半醒之間搖曳不定。
待意識終於慢慢地迴歸身體,只有兩種感覺——疼!累!
眼皮像是一座山,緊緊地壓著。費了好一陣子,才終於一點一點地分開。光射進來,疼痛讓她下意識地又閉上了。再慢慢地,一點一點睜開。入目,是滿眼的白色,視線仍有些迷濛。
疼痛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輕輕地哼了一聲。
“你醒了?”床邊有人站起來,俯身看她,臉上笑容很燦爛。那人伸出手,狂按床頭的呼叫鈴。
幸若水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臉上罩著東西,應該是氧氣罩。
“你別急著說話,我們不急。醫生馬上就來!”但她的樣子,看起來比幸若水還要著急。
這個人已經昏迷太久了,如果她再不醒來,他們的醫院都要關門。搞不好,那個男人真的會讓他們這些醫生護士都給她陪葬!
幸若水怔怔地看著她一會,覺得眼皮又重了,不知不覺,就合上了。
“喂,你、你別昏啊!”那護士急得團團轉,又抬手猛按呼叫鈴。
不一會,醫生護士魚貫而入,各就其位。動手檢查,每個人一顆心都懸得老高。等檢查結果出來,走到門口,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