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凌泣睡不到中午便被催魂的電話吵醒了,是被人民公安嚇怕的國外友人Ali,他催促凌泣一塊前去辦暫住證。Ali已經敏感到連見著保安都腿軟的早木皆兵地步,凌泣不知道是要鄙視他膽小,還是要稱讚中國警察的威力。凌泣本來就是個善良負責的人,加上又是有工作上的合作更不好推脫,說好聽點她的職業是外貿跟單,其實說是保姆都不為過,連客戶租房子修空調之類都是她負責。
Ali的老爸去年在G市買了套現房,自從買了房子後,這位中東老伯就再也沒來過中國,也自然沒有拿過房產證。辦暫住證時,當問起房產證,Ali也是一問三不知。對工作並沒有那麼執著的Ali,卻和暫住證較上了勁,展現著身體裡難得的堅持不懈。
他們前往樓盤銷售部諮詢辦理房產證,雖是意料之中,卻又是意外的,凌泣碰到了柯晟睿。本來還需要傳真委託授權書以及領事館擔保,在柯晟睿的特殊關照下,事情辦得很順利,許諾一個星期後便可拿房產證。
因此,柯晟睿提議共進晚餐時,凌泣不好意思像往常一樣推脫。
就這樣,猶如自投羅網般,時隔一個多月,凌泣與從子衿正式重逢了。凌泣做不來扭捏作態,只有微笑冷淡的應付。開餐不久,柯晟睿就“碰巧”有事功成身退了。剩下他們沉默地用餐,凌泣覺得味同嚼蠟。按照劇情的發展,一般提出分開的一方應該是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偏偏此刻凌泣面如黃蠟,萎靡不振,她覺得從子衿的眼神裡透露著諷刺的意味,好像在說:看吧,叫你不要任性離開我,這就是下場,沒有我你也滋潤不到哪裡去。
凌泣雖然不是小心眼的人,但她也並不認為他們可以像朋友一樣相處,何況對面坐的人依舊風流倜儻,同樣從容慵懶,彷彿斷定凌泣會回到原點,就如同等待出走流浪的寵物返回主人懷抱。凌泣一想到這個苗頭,就不太理智地想逃走。
“我晚上有事,先走了。”
從子衿的眉頭蹙得很緊,勾起嘴角的笑意很淡,開口說了重逢後第一句話:“我送你。”
凌泣很快回絕,“不用了,有人接我。”
凌泣承認她說謊了,而且是故意的,她精神不濟無力應付他,更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和他一起呆在封閉的狹小空間裡。
從子衿只是用深幽的眸子望著她片刻,說道,“好。”
凌泣在等車的時間裡,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禱告空車快來。眼看著又一部坐滿人的出租人飛馳過去,她簡直覺得整個世界和她作對。在蕭瑟的風雨裡,凌泣等了足足二十分鐘,終於鑽進了溫暖的計程車。
一上車,凌泣立刻打電話給父母還在外地考察的凌眾,讓他打包好行李,一起去B市過年。昇達公司的春節假期來得早且放得久,其一是老闆強行把員工的年假壓後到年終統一放,其二為了照顧香港同事避開春運高峰期。得益於此,凌泣幾乎等同於放學生時代的寒假。可是,一想到B市,凌泣不由的心情再一次黯淡糾結起來。
低頭沉思的凌泣並沒有發現,她乘坐的計程車後面不緊不慢跟著一部黑色轎車。從子衿凝目注視,她讓了兩趟空車給用完餐的老人家,看著她雙手交握單薄的雙肩而立,他甚至恨不得衝上前將她拉上車,但是一想到這種強硬只會把事情變得更糟,強壓住了那股衝動。
從子衿曾經有過想法,如果她表現出任何一點懷念的表情,他會順勢只當那通電話是情人間的小別扭。哪段關係裡不是要經過爭吵磨合的呢?偏偏凌泣還是按照她正常的路數出牌,沒有給他意外之喜。她是個邏輯性極強的女子,什麼時候做什麼事,看起來好像無意隨性,卻都經過她謹慎地邏輯說理的,通常這種自立的人一旦決定做什麼事情,就很難再有回頭路。
從子衿看著凌泣下車的背影,頭也不回疾步前行。印象中她從來不喜http://www。345wx。com歡回頭張望,行為心理學上說這種人不留戀過去,可從子衿覺得不全是。一個不戀舊的人不會珍藏兒時玩偶,不會珍惜過往的回憶。從子衿早就發現,她每次發呆晃神總有一段相關的往事可以追憶,而那裡頭卻無他存在,對此他有點心有不甘。
凌泣在拐角消失後,從子衿下了車,背靠著車門點燃了煙。幽幽的藍光晃動了一下,馬上被細雨撲小許多,從子衿護住了風口才勉強點著。猩紅的光在閃動,襯著他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車體,黑色的夜幕,顯得格外醒目。從子衿慢吞吞地吐了一口菸圈,微風無精打采地將煙吹散,也順便把空氣裡那股溼冷帶進了他的鼻息裡,平添了一些寂寥的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