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離開這麼早,而他卻——
胡奔似乎也覺得自己太急,但事已至此,誰也不想讓步。
我找到閻星,告訴他害我被炒了魷魚。
是你炒他!閻星說。
可是,你為什麼採取那種方式傷害我的上司?
競爭就是兩條瘋狗搶一塊肥肉,誰先到口誰就獲勝你懂嗎?閻星很得意。
我發現你們商人的心是黑的。我說。
而且臉皮厚,閻星說,不過,對人才,我向來象老葛朗臺對金子——掘取,之後呢,我會百般呵護,象好園丁對草木。因為人才就是效益。
可是,我沒決定幫你。我說。
為什麼?閻星大吃一驚:我可是乘火車一路顛簸來請你的。
因為我的心和腦只歸自己管,我想每個給我恩遇的人我都該對得起。胡奔此刻艱辛,我雖不再為他工作,而我不能選擇你,在此時,你的誠意我唯有日後報答。在這裡我是用了心計,因為我覺得自己沒必要為了胡奔這樣的人而忠誠,我只是懷疑閻星的事業也和胡奔如出一轍,因為他們都是從零開始的,他們都有權力慾和美色慾,在闖人生的途中,他們似乎都抱著一種扭曲的幻夢,以至於他們無法走上正道去實現人生價值。
你是怎樣一個女孩子?閻星說,希望我不是你故事裡的惡魔。
你是《一千零一夜》裡那個被關在漂流瓶裡的傢伙。
千萬不要,閻星連連說,我們作朋友吧?來我的企業作客?
閻星迴他的聯絡處了。這時節,資訊站就如那秋葉,在風中顫顫守候末日來臨。胡奔也捱了同事們一酒瓶子,他決定溜之乎也。
資訊站不告而終。
離開這個城市之前,才知道胡奔就是H雜誌總部的負責人,他所以隱瞞身份,而且讓別人作法人代表,完全是為了他未來的終局著想,一旦失敗,他還可以堂堂正正回去做他的總編。聽說,胡奔這個名字也是假的。而殘局呢,胡奔就扔給法人代表來收拾,豈不知,這個法人代表根本就是個傀儡,她自己是一家企業的財務,怎麼可能分身呢,當凌旋知道胡奔跑了,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讓我小心胡奔再設騙局。
本來,我認為胡奔至少是一個賞識我的人,在我不如意之際,他畢竟讓我看到了一絲陽光,但知道真實情況後,我也很生氣,決定向胡奔要薪水,因為據估算,他至少還有兩萬元在銀行。
可是,胡奔已逃之夭夭了。我不僅沒有行到薪水,還損失了一個就業機會。真是令人懊惱!
難道就這樣回家嗎?我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家人,家,似乎已經拉成一個遙遠的馨夢。儘管我最初就想到過失敗,可失敗真的來了還是有些失落感。聽閻星說,他初創業那陣兒,手中分文都是寶,為了省錢就混在火車裡當流浪漢,我此刻只剩下三塊錢,是不是也嘗試一把流浪漢的感覺?
我挪到火車站邊,那裡人流已散,黃昏的光灑在溜金的字匾上,有一種淒涼的感覺。候車室裡早有幾個身著破衫的人在踱步,管理人員不時地出言粗魯地驅趕他們,但他們會很快踱回來。這才是真正的流浪漢,我的情緒立即甦醒了,我覺得我比他們不同,因為我有家。雖然我失敗了,可我不該避開,我還有夢,路總要慢慢走,機會總會來的,所以我到馬路上等公共汽車。
本來,時間已過了正常載客時,可有一輛車竟因路中受阻遲到了,於是我憑著那還差兩摶錢的車費回家了,售標員也許認為我沒有多餘的零錢,也不追要那兩毛錢。
可是到了家門口,我卻躊躇了,因為我曾經是一氣之下離家去上級市的,那時,媽媽因我而哭,水澄打了我,爸爸也很生氣。現在,我又是失敗者,我有什麼臉面回家呢?於是,我轉身離開家門,準備到傅箏那裡先住段時間。正當我轉身要走的時候,水澄回來了,剛看到我,他的表情也很不自然,但他卻先說話了,他說,姐,你回來了?回家吧,爸和媽這幾天還擔心你呢。
我沒有說話,我心裡還有傷痕。
你回去吧,水澄過來拉住我說,你難道還生我的氣啊,我都後悔死了,你是不是要讓我一輩子都揹著後悔這個大包袱啊,那樣我可就真的娶不著媳婦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笑了,心想,也是,家人之間還有什麼不能化解的仇恨嗎?
象個離鄉久矣的旅人,我的淚水在親人的問詢聲裡再也無法抑制。沒有人重提往事,也沒有人責怪我。
我的黑瘦使媽媽忍不住流淚了。水淵則注視我的臉良久,長嘆一聲說,姐,你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