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戰勝了生活。這是多麼有力的詞句啊!我雖然不知道活水戰勝了怎樣的生活,但他一定有很多故事是我所不知道的。於是我說,活水,我突然想聽你的故事。
故事還不到時候講。活水看來相當有主意,你現在只需要告訴我你相信不相信愛情。
那麼你把真名實姓告訴我吧,我說,我知道你愛我,可你是誰呀,我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愛我的人叫什麼,這不是太不可思議了嗎?
名字只是一人區別另一個人的方式,活水的話帶著抹溫柔味道:秋天好嗎?秋天我全告訴你。也許那一刻你會大吃一驚:這個人我曾經不僅是擦肩而過。只希望你不要改變心情,選擇另一個人就好。
你究竟是誰?我不肯就此罷休,而且為活水的話而大感神秘,特別是他那句‘不僅僅是擦肩而過’,猶令我迷惑不已。
你不要讓我傻傻地站在水湄,低吟淺唱《詩經》裡的句子——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因為我不會游泳,更不會溯洄從之,雖然你在水中央。我說。
你是怕道阻且長吧?活水笑了:放心吧,我近在咫尺,絕不令你溯洄從之。5
李白說,亂我心者,昨日之日多煩憂:棄我去著,今日之日不可留。我因為活水的心意天可明鑑,拼命想忘掉古淨塵,想讓過去的一切都過去,想等一見活水之後,無論他醜陋也好,英俊也罷(反正他才氣泗溢,足令我一生充實),就和他開始一種嶄新的人生,在過去,我和活水已經有很好的感情基礎了,並且他又似乎真的是愛我的,雖然我們未謀面。
可我還是無法將古淨塵忘掉,反而是越想忘懷,思之越切。
在一個週末,當我用盡一切辦法都無法終結對古淨塵的思念時,我備上食物,準備找個清靜所在遊玩一番,卻不知不覺來到“鹿鳴澗”。這裡清泉依舊,林木依舊。四年前,古淨塵就在這裡向我講述‘鹿鳴澗’的由來。呦呦鹿鳴,食野之苹。這曾是他對我誦讀的句子。而今,物是人非了,感嘆之餘,我倚在一株皂角樹上閉目聽鳥鳴。此時,夏日的陽光透過密集的枝葉,灑在面孔上,有一種溫柔無比的感覺,就象當初我倚在古淨塵懷中,靜等雷聲走過時的一樣。記得泰戈爾在《吉檀枷俐》中有句詩說,你的愛使我投入深愁,抬起頭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已在你的門前,今天我為古淨塵和活水的愛所擾,竟而回到故往的聖地來了,難道是上蒼另有安排嗎?
林中缺乏昔日囂鬧的鳥鳴,倒是風們掃過林子時,葉子發出的撞擊聲吸引了我,而且在那撞擊聲中分明夾雜著一縷縹渺的口琴聲,這琴聲欲來愈清晰,沿著風聲直入耳際。多麼動人的琴音啊,雖聽不清它的具體曲調,可感覺得到它的感傷,吹奏者的感傷。它彷彿在向一個過客傾訴主人古老而多折的故事,但又好象在懷念,在幽期……突然,琴聲嘎然而止,和風聲一道消失在林幽深處。
有什麼不對了,我突然驚覺了,我無法再平靜,循著琴聲的方向,我想穿越林子尋找那個琴手,因為我感覺有顆心在召喚我,這顆心是屬於古淨塵的,是琴聲告訴我的,我永遠不會聽錯古淨塵的琴聲,一定是他,他就在我不遠處。想象著在這舊地重逢我心愛的人,我的心情就象一隻奔突的小鹿。
可是,我已經從林子的一邊走向另一邊,並且走出了林子,仍然沒有發現除我之外的人跡,倒是鳥聲來臨,和著知了們雜亂的吵,我頹喪地坐在空地的草坪上,狠狠地嚼著火腿,思念蛇蟲一樣啃噬著我。
接下來的日子,我無心再執筆,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踱到鹿鳴澗,從日出到日暮。但是那熟悉的琴聲再也沒有出現過,只剩下回乙在心頭亂亂地縱橫著——我心已經碎了。我不知道那熟悉的琴聲是古淨塵本人在吹奏,還是我因思念而將偶爾聽到的曲子錯會成了那首曲子?
我求助燕善茁和傅箏。燕善茁說,他懷疑那曲子是活水吹的,活水不是說要等秋天和你相見嗎?相見時,他總得給你留下難忘的印象吧,不然,他怎能完成古淨塵交給他的使命呢?
那麼,活水究竟是古淨塵的什麼人呢?傅箏說。
弟弟,或是朋友,都可能。燕善茁說。
讓他們這樣一說,我的思緒也亂了,難道真的是活水在吹曲子嗎?可活水應該知道,他一旦一切都效仿古淨塵重現我的生活,他就很容易成為古淨塵的影子,他也就失去自我了,他肯作古淨塵的影子為我所愛嗎?
真是讓人迷惑不解,我所性不想。
這時節,那位曾經給予我不公正的報社社長已大搖大擺地用二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