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還沒有達到這種成都。
她把一切都算得很好。而且像此岸彼岸說的那樣,她對自己十分狠毒。硬生生拿了刀,一點麻藥也不打,直接將在心裡生根發芽的許二狠狠剔除。
可是,事情總是兜兜轉轉。在她近乎硬撐著,狠心度過最難受的日子,心漸漸平復,準備離開錦城,去蜈支洲開始新的生活時,許書廷竟然來到這裡,帶來許二的訊息。
“小葵,那人是你同學?”張奶奶有些不放心,在對門扯著嗓子喊。
董小葵這才一怔,點點頭,說:“是。”
張奶奶如釋重負,點點頭,繼續坐在門口,撫著她養的那隻大黃貓,大黃貓慵懶地躺在上旁邊。
“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去一趟。”許書廷說。
董小葵荒涼一笑,不敢看他的眼,低聲說:“笑話,你說你是誰,我就一定相信嗎?再說了,我為什麼要回去?”
她說著,近乎是用盡了全力去轉身往屋內走,告誡自己:不要去探聽許二的訊息,不要去。去問了,就是另外一條路,這幾天的努力都白費了。
“董小葵,我哥現在情況很不好。”許書廷急忙喊。
她想起那天通電話,聽見過他咳嗽。腳步一頓,可是僅僅是一頓,又踉踉蹌蹌往屋裡走。許書廷自然也是跟上來,喊:“董小葵,我哥——”
她提著菜籃子,頭也不回,快步往天井裡走,一邊走,一邊說:“你走吧,你哥跟我沒關係。”
許書廷果然沒有跟上來,她在天井裡打水,軲轆放下去,水桶老是裝不了水,她十分著急地將水桶拖起來,又丟下去,還是沒裝上水,倒是讓軲轆的井繩劃破了手指,血汩汩的流,她也不覺得痛。最終,拉上來半桶水,倒在盆子裡,手浸在水裡,血氤氳了整盆水,暗紅暗紅的。
過了許久,血才止住。她沮喪地坐在井臺邊的青石上,長嘆一聲,伸手捂著臉,心裡全是問號“許仲霖到底怎麼了?”
坐了好一會兒,她赫然站起身。是的,她擔心他。從猜測出他的身份開始,到知道他在執行任務,以及他那天打電話來,說那句模稜兩可的話,整個過程,她都在擔心他。
她想知道他的訊息,知道他到底好不好。於是,這一刻,她選擇遵從自己的內心。急忙往屋外跑,去找許書廷。
不料,這樣著急地一跑,在甬道口就撞上從外婆家回來的媽媽。
“你這孩子,冒冒失失,這是做啥?”媽媽拉著她的胳膊。
她對媽媽扯出一個勉強的笑,說:“媽,我沒事,我出去一趟。”
“小葵,你這臉色這麼差,是不是病了?”媽媽拉著她,將手貼到她額頭上。
她搖搖頭,說:“沒事,就是有些睏倦而已,媽別擔心。”
她語氣也提不起勁兒,掙脫媽**手,往外跑,一邊跑一邊說:“媽,今晚你做一下晚飯,我去找個朋友,商量些事。”
她跑到街上,四處張望,哪裡還有許書廷的影子。她心裡很慌,還是四處張望著,往前跑了兩步。張奶奶依舊氣定神閒地撫著大黃貓,說:“小葵,你找你同學啊?他往鎮口走的,好像有什麼事,用跑的。”
“謝謝張奶奶。”董小葵一邊說,一邊往鎮口跑。因為出了鎮口,就是公共汽車站點。
只希望許書廷沒有上車,一切還來得及。她要問清楚,許二到底是怎麼了。
她一口氣跑到公共汽車站點,木質的公共汽車站點上,空無一人,西邊的天空,雲彩已經暗淡,四野暮色漸起。
看來是走了。董小葵頹然坐在那木凳子上,呆呆地坐了一會兒,還是站起身往回走。整個人卻像是抽走了全部的氣息,一直想著許書廷說許二的情況不太好。
到底是怎麼不太好了,才讓許書廷都來到這裡找她。
董小葵啊董小葵,枉你自詡聰明冷靜,怎麼就這樣情緒化,看不到事情的嚴重性呢?她咬牙,暗暗責怪自己。
不過,她是董小葵,是屬於知道自己錯了,能用於承認,並且根據情況,積極找尋對策的人。她在短暫的慌亂與自責後,決定回家給許二打電話,如果不行,就讓李斂楓給葉三打。
她今天,無論如何要知道許二的情況。
一旦做了決定,人也有了方向。董小葵這會兒又是那個冷靜自持的女子,加快腳步往家走,因為電話還丟在家中。
剛走到廢棄的白公館附近,遠遠的就有個人疾步走過來,董小葵倒是看到了,那人正是許書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