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影響我,所以才用了這麼平常平淡甚至是冷淡的口氣!你是故意這樣寫的!。。。。。。可是,這是你,這是你的字型啊!這娟秀的字,這輕盈的字,是你,是你啊!。。。。。。也許,過去的一切真的不在了,真的永永遠遠回不來了。。。。。。不行!我要去問你!我要當面問你!我已然等不及,我恨不得一步就跨到你的面前,我要面對面的親口問你:這真的是你寫的嗎?!難道,你和所有其他的人一樣,都變了嗎!。。。。。。一陣強烈地憤怒襲來,明信片在手中撕成了碎片。夏雨遙!你這是在侮辱我!你如果不再想這樣下去,那麼,你乾脆什麼也不要說!可是,你有什麼權利用這樣一張低劣的明信片來打發我!來羞辱我!你,憑什麼!。。。。。。不,雨遙不是這樣的人!還記得她清脆的笑!還記得她那無憂無慮的笑容!有這樣的笑容的她是絕對不可能寫出這樣殘酷的明信片的!絕對不是她!。。。。。。可是,不是她,又怎麼可能是別人呢?難道每一個人最終都是要變的嗎?。。。。。。
在黃昏來臨是時候,天空開始飄起零星的雪花。
今天是大年三十。
街上空蕩蕩的,人們好象約好了似的,在這個時刻同時在大街上消失了。沒有誰命令,更沒有誰強制,在這同一時刻,幾乎所有有門的地方都關著,平時人最多的地方現在成了人最少的地方。這真的有點像某種神秘的宗教儀式。儀式做多了也許就成了一種模式。而模式常常導致僵化。
可是,人需要它。人需要一種模式,一種可以遵循的東西,它給人帶來寄託和塌實感,儘管它帶來的負面的影響也許並【炫】'【書】'【網】不見得就比正面的小。
仲單一站在陽臺上,看著外面的萬家燈火。很少能像今天這樣如此集中地聽到家家戶戶響著同樣的聲音,整個城市也從未如此集中的燈火輝煌過。
這一切,這一刻,真的就如此需要喜氣洋洋嗎?
也許,人就是如此,明知許多事情已然包含了許多迫不得已的成分,但仍要去做,去給自己一個理由,一個藉口。
仲單一回到屋裡,家裡同樣是燈火通明。爸爸媽媽都在廚房忙活著,自己倒像是一個局外人。
不知怎麼,自從去年的某一個早晨開始,世界彷彿一夜之間加快了腳步。每一個白天和黑夜的交替是如此迅速,以至於常常使仲單一覺得這個星期一的早晨和上個星期一的早晨中間只隔了一個晚上。可是加快的速度並不是加大了時間的分量,相反,每一天似乎都是輕飄飄的,時間模糊得像小鳥扇動著的翅膀。逐漸的,時間有了不真實的感覺。過去,時間像海,你儘可以在這沒有邊際的大海里盡情暢遊;可是現在,時間卻像峽谷中奔騰的湍流,你除了拼命隨波逐流之外,已經沒有了任何別的選擇。當然,也許你可以選擇踉踉蹌蹌地爬上岸,但如果這樣,你也就會被時間永遠地拋棄。
時間變了,人也變了,世界也變得混沌無著。
仲單一從冰天雪地的屋外回到屋內,家的溫暖迅速染遍全身。
他重新坐到桌前。
他拉開抽屜。一張白紙映入眼簾。白紙上粘著一張已經被撕得殘缺不全的明信片。明信片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我為什麼還要把它粘好呢,為什麼呢?這一切還有什麼值得懷念的呢?
一切只是一場不真實的夢而已。
一顆淚滴落下來,滴在那殘缺不全的明信片上。。。。。。
驟然間,整個城市沸騰了。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起,電視機裡的主持人和臺下的觀眾一起開始倒計時,可是看電視的人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只能看見他們因興奮而大張著的嘴。
鞭炮的聲音主宰了這個世界。人們竟會在同一個時刻用同樣一種方式代替和淹沒了所有其他的能夠證明人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聲音。
這個聲音沒有絲毫想要中斷的意思,它瀰漫和充盈了整個世界,它將世界舉了起來,高亢的將世界一直懸浮在空中,久久的不肯放下來。這個聲音的製造者是無數的互不相識的人在一個未經事先商量的情況下共同在同一個時間裡創造出來的。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蹟。這個奇蹟本身就很容易讓人熱血沸騰,興奮不已。也許,在這辭舊迎新的時刻真的不再有什麼虛假,或者,即使有,也是足以原諒的。
無論如何,時間要走下去,生命要走下去,無論如何,生命都要給自己找到一個存在下去的理由。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是假的還是真的,都將要並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