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快放學的時候,仲單一感到自己的鼻子有點堵,而且渾身上下不自在。憑經驗,仲單一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又感冒了。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原因,自己每年總要無緣無故的感冒發燒,明明早上好好的,也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可很快就變得渾身慵懶,畏寒冷,四肢無力,然後就是持續不斷地發低燒,一燒就是一兩個星期甚至是半個月。今天的感覺就像是發燒的症狀,早上毫無徵兆,臨近中午就開始發作,讓人好不難受。
在回家的路上,仲單一感到自己的兩條腿好象是棉花做的,輕飄飄地一點力氣也沒有。他看著面前的立交橋的陡坡,真希望此時要是能有人用平板車把他拉過去就好了。仲單一騎的很慢很慢,每蹬一下,仲單一就從心裡往嗓子眼湧上來一陣噁心。時不時的,有學生你追我趕的從仲單一身旁使勁蹬車而上,不一會兒他們就到達了坡頂。仲單一看著他們,心裡掠過一絲哀涼,自己和他們一樣是血氣方剛的青年,可是自己卻無法像他們那樣去盡情地歡笑盡情地奔跑盡情地享受人生的美好。
中午吃飯的時候,爸媽在說著各自班上的事,他們興沖沖地說著,並沒有過多的注意到他們的兒子。仲單一回到家時候比平時晚了不少,爸爸問老師中午是不是又拖堂了,仲單一含混地說是。他已經筋疲力竭,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真想一頭倒在床上,但他告戒自己必須撐住,不能讓父母看出他有什麼異樣出來!他努力在飯桌上打起精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吃著飯。可是每吃一口飯,他就想吐出來,每一口飯,他覺得那不是被嚥進去的,而像是被強行塞進口中的。他小心翼翼地吃著飯,因每一次吞嚥,如果動作過快過猛,就有可能引起胃部的痙攣進而引發嘔吐。仲單一強忍住隨時有可能泛上來的噁心,努力吞嚥著每一口飯,就像平時一樣。仲單一的 父母並沒有覺察到自己兒子的異樣,也沒有注意到兒子的飯碗裡的飯還有一大半沒動。仲單一往碗裡夾了菜,然後端著碗進了自己的房間。他聽了聽廚房裡的動靜,爸媽仍舊邊吃飯邊說著話,他離開飯桌並沒有引起他們太大的注意。他來到書桌旁,將平時喝水杯子的蓋子開啟,杯子裡還有水,他把水倒進窗臺上的花盆裡,花盆裡的文竹長得枝繁葉茂,綠蓬蓬的滿滿的一盆。中午的陽光挺大,它傾瀉在鮮翠的文竹上,也照在仲單一拿杯子的手上。仲單一正把碗裡的飯迅速撥進杯子裡,杯子一下就滿了。仲單一重新把杯子的蓋子蓋好,他倚在窗邊站了一會兒,然後他回到了餐桌旁。
中午,屋子裡靜悄悄的。爸爸媽媽都午休了。仲單一從廁所悄悄回到寢室。剛才他把中午吃的飯全吐了,劇烈地嘔吐使仲單一覺得五臟六腑都化成了水吐了出來,一陣陣更猛烈地胃部痙攣,逼出了仲單一滿眼的淚水,嘴裡已經吐不出任何東西,但胃裡仍瘋狂地翻江倒海似的往外傾倒。一回到房間,仲單一就一頭栽倒在床上。屋子裡很亮。仲單一看著天花板,天花板白白的,顯得和高很遠。仲單一覺得自己像是浮在雲端,周圍的一切都很大,很空濛,身體似乎失去了一切感覺,只留下一個空殼,輕飄飄的,不知要飄向哪裡。
下午,仲單一掙扎著來到學校,他不願在家裡躺著,如果那樣父母就會發現的。第二節課是體育課,同學們都去上課了。偌大的教室裡只剩下了仲單一一個人。
教室裡很冷。仲單一的雙腳已經凍得沒有了知覺。剛才在上第一節課時,仲單一極力強忍著,他用兩隻手支在下巴上,努力使自己不至於趴在課桌上。他當時真希望教室裡能有一張床,如果能躺在床上聽課那該多好啊!此時仲單一終於可以在課桌上趴著休息一下了。他能感覺的到自己微弱的心跳。那心跳似乎是用一根蜘蛛絲懸在空中輕輕地蕩著。那細弱的絲好象隨時都會斷掉。教室裡實在太冷了仲單一趴了一會兒句感到渾身冰涼。他抬起頭,看到了放在椅子上的同學的軍大衣。何不穿著軍大衣躺一會兒?仲單一走過去穿上了那件大衣,身上頓時暖和了許多。他將最後一排的兩張桌子拼在了一起,然後和衣躺在了上面。眼前又出現了天花板。只不過這次的是教室的天花板。天花板是灰色的。由於年代久遠了,很多地方已經剝落,露出了木質的結構。仲單一把大衣裹得更緊一些,除了腳上仍然毫無知覺以外,身上已經有了一些暖意。仲單一眼睛盯著天花板,腦子裡像無雲的天空空蕩蕩的。偶爾有些斷斷續續地朗讀聲從教室外飄進來,這聲音使仲單一恍惚覺得自己像是在另外一個世界漂浮。他忽然想唱歌,想大聲地唱,可是他想張嘴,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他聽到了自己內心的聲音:我知道,我的未來不是夢,我認真的過好